始祖无忧（27）

“我娘说，自从沅姑姑告诉她真相之后，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再是每天都焦急地想：我爹到底去哪里了？这个问题。”

“我娘每天都在想，我爹到底去了哪里？生活的怎么样？她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我爹？有一天，雪梨叔叔特地来看我，对我娘说，无忧这么聪明可爱，应该让她早点学文学武，肯定学得很快的。他打算每天早上来教我一点武功，希望我娘能同意。我娘当时想的是有人来陪我一段时间，也挺好的，于是就同意了？”

“我娘和雪梨叔叔都没想到的是，无论我学什么，都是学一遍就会，从来不用重复第二遍。雪梨叔叔很快就把他所有的武功都教给了我，他对我说，他已经没有什么武功可以教给我了，如果我有他一样的内力，就可以超过他了。我当时还很小，不知道内力是什么，我娘也不许雪梨叔叔教我内力，所以我便请求雪梨叔叔教我医术。因为那时候，我觉得雪梨叔叔的药铺殿最好玩，肚子饿了还可以在里面随便吃东西。雪梨叔叔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开始，雪梨叔叔不知道我在他的药铺殿偷偷吃东西，我娘也不知道我会在雪梨叔叔的药铺殿乱吃东西。因为无论我吃什么，我的身体都没有出现过什么不适的情况。直到半个月后，雪梨叔叔发现一些丹药少了，仔细查了起来，才知道我在偷吃丹药。雪梨叔叔知道后不但没有责怪我，还十分担心我会中毒，马上给我检查了身体，问我都吃过什么丹药，一定要我如实告诉他，不然不给我去药铺殿了。我只好把自己吃过的所有药草、丹药都如实告诉雪梨叔叔，雪梨叔叔听后，又给我检查了身体。他检查了八九遍，都没发现我的身体有什么异常。但他一想到我吃过断命草、七日断命丹、九日毒丹，仍是非常担心，所以把我乱吃药的事告诉了我娘。”

“雪梨叔叔跟我娘说，我吃了好几种毒药，虽然暂时查不出什么问题，但必须时刻留意我的情况。我娘听后，开始有点担心。但没多久，她就对雪梨叔叔说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因为我是一个在特殊情况下诞生的生命，体质跟别人不一样，只要吃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雪梨叔叔并不明白我娘的话，他还是非常担心我的身体，每天都给我检查几遍身体，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雪梨叔叔就这样给我检查身体状况检查了五年，问了我五年我的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我一直都说没有什么异常，他才终于放下心，觉得毒药伤害不到我。”

“我娘经过我乱吃药一事，突然想起来，我只要健康地活着，她和我爹就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时的她，更加坚信我爹还活着。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去思考，找到我爹的办法。”

“我娘说，也许是因为日思夜想的时间长了，她终于在一次梦境中找到了一个可能找到我爹的方法。”

“我娘说，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在梦中，看到天空飘来了一段文字：

城楼上，深情吹笛的女子一直未变

城楼下，无心听曲的人儿每日不同

天地间，毫无音讯的男子可知此曲

日日吹，无论刮风下雨都只为寻你

她看到这段文字时，并不觉得这段文字会跟我爹有什么关系，直到梦醒之后，她再次想起来，才明白文字的意思。”

“我娘说，文字消失之后，她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手持寒冰玉笛，吹起了一首无名的曲子。那是一首笛声悲凄的曲子，仿佛诉说着一个不愿被迫分离，肝肠寸断的悲情故事。”

“我娘说，她觉得那个红衣女子有点像她，在那红衣女子消失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我娘。我娘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才突然明白：那个红衣女子就是她，她就是那个红衣女子。”

“我娘说，梦醒后，她想起了寒冰玉笛，那是许多长生弟子梦寐以求的神器，但是如果与神器无缘，无论怎么修炼，无论修为如何厉害，都无法得到长生教的古传神器。”

“我娘说，寒冰玉笛是长生教的古传神器之一，武林中许多人都知道，那是可杀人也可救人的神器。武林中所有人都以为寒冰玉笛，这么厉害的武器，肯定在长生教掌门的手中。于是，很多人为了救自己身边重要的人，刻意去找长生教的掌门，希望他能出山用寒冰玉笛救人。但武林中没有人能找到不周山，除非是长生教的弟子带去；更没有人知道寒冰玉笛并不在长生教掌门手中，除了长生教弟子。”

“我娘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寒冰玉笛除了拥有众所周知的杀人和救人的能力之外，还有寻人和寻去世之人魂魄的能力。杀人可用摄魂曲，救人可用还魂曲，这是所有长生教弟子都知道的事情。而寻人和寻去世之人魂魄能力的曲子，是一首非常悲凄的曲子，我娘也不知道叫什么。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才知道叫肝肠寸断曲。”

“我娘说，她进入长生教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听到了掌门提到寒冰玉笛。那时候，掌门说寒冰玉笛从来没有在教中出现过，教中的历代掌门都没有见过它。我娘那时候觉得寒冰玉笛应该不存在，毕竟连掌门都无法见到的笛子，普通弟子更加不可能见到。”

“我娘说，她不知道是她与寒冰玉笛有缘，还是寒冰玉笛只属于在冰谷修炼的弟子。我娘是第一个在长生教冰谷修炼的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她在冰谷修炼的第十年，寒冰玉笛出现在她面前。我娘那时候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寒冰玉笛，并没有施法把它占为己有。但我娘没想到的是，我娘离开它之后，它自己跑到我娘的手中。就这样，我娘拥有了寒冰玉笛。”

“我娘是长生教唯一一个对乐器一窍不通的弟子，不像长生教的其他弟子，一学就能精通长生教的常规曲子——摄魂曲和还魂曲。我娘学这两首曲子，学了一段时间，依旧掌握不了基本曲调，实在是学不下去了，就放弃了。但我娘拿着寒冰玉笛吹起这两首曲子的时候，竟然掌握了这两首曲子的精髓，这令她震惊不已。”

“我娘说，她常年在冰谷修炼，身上的寒气和冰谷的寒气差不多。由于寒冰玉笛喜寒，当她离开冰谷之后，寒冰玉笛化成了一缕魂魄进入了我娘的体内。没有人知道寒冰玉笛在我娘的体内，就连我娘也忘记了，她随身携带着寒冰玉笛。”

“我娘说，她的梦提醒了她，她身上的寒冰玉笛可能可以帮她找到我爹。于是，我娘带着我，来到了沿海最大的城池。我爹是在沿海城池失踪的，所以我娘觉得她带着我，到沿海最大的城楼上，吹肝肠寸断曲，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娘就在城楼上，把寒冰玉笛唤出来，吹肝肠寸断曲。”

“我娘说，我在她吹肝肠寸断曲的时候，总是对着远方叫我爹，‘爹爹，爹爹，爹爹……’，一直叫到我娘把肝肠寸断曲吹完，我才停止。我娘看到我在城楼上的反应，她觉得她用的方法对了，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吹肝肠寸断曲，我一直叫爹爹，我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于是，我娘便在每日的黎明之时，带着我，在城楼上吹肝肠寸断曲。”

“我娘刚开始在城楼上吹寒冰玉笛的时候，魔教众人都来劝我娘，放下心中的悲伤，好好照顾我，好好活着，不要折磨自己，也不要折磨我。但没有人能劝得动我娘，于是，他们都叫我劝我娘。”

“我觉得我娘是对的，就没有劝，还天天跟着我娘去城楼。魔教众人来劝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们母女俩疯了，劝是劝不了的。”

“我和我娘一直在城楼上等我爹回来，一年又一年，我们不知道等了多少年，我们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一名很帅气、很俊美的男子骑着黄龙向我们飞来，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我爹。我赶紧告诉我娘，说我看到我爹了。我娘顺着我指的方向，也看到了我爹。”

“我爹见到我时，他感叹道：

‘原来，我的女儿都那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不懂我爹为什么会感叹，我只知道我终于能见到我爹了。”

“后来，我们一起骑着我爹的黄龙，回到了我娘常年修炼的冰谷。那时，我爹对我娘说，他再也不过问武林之事了。但后来的后来，我娘才知道‘我爹再也不过问武林之事’这句话，不过是我爹一时起兴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我和我爹娘一起生活了十年，我爹突然对我娘说，他想出去看看，然后就走了。我娘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我爹，不是见不到，而是不想见。即使是我爹来到了我娘面前，她也闭着眼睛不见。我一直很想知道原因，但我一直不敢问。”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遇到了长生教的一位长老，才知道我娘在我爹一次又一次受伤中救了我爹一次又一次，直到上天把我娘的双眼带走，把我娘对我爹的记忆带走。”

“我爹后来一直陪在我娘身边，但我娘的记忆中已经没有我爹的任何痕迹了。我问我爹，为什么在我娘忘记他之后留在我娘身边？我爹说，他要当我娘的眼睛，哪怕我娘已经不记得他了。”

“我那时候想对我爹说，他是没有资格当我娘的眼睛的，但我终究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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