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麦
烧麦,北方美食。在我们眼里,只有羊肉馅的才能叫真正的烧麦,除了添加大葱鲜姜之外,再没有其他辅料,否则,商家就会被视为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捎卖馄饨列满盘,新添挂粉好汤圆。”这是乾隆赞美烧麦的诗句,能得到乾隆的赞美,烧麦好吃,绝不是虚言。
说起烧麦,立刻就想起年轻时与朋友吃烧麦的事。那时候的生活条件还挺艰苦的,在工余时间,几个同事兄弟谈起了美食,我便给他们讲起了烧麦。说我们一家三口一次吃过一斤烧麦,当时老板都愣了,说半斤足够,她还没见过一个人能吃超过三两烧麦的。
后来我坚持要一斤,说吃不完带走就行。事实上,我吃了七两,媳妇吃了二两,孩子吃了一两,正好一斤。那时候的情景依然记得,热气腾腾的烧麦,先上五笼,吃碟里是油油的红红的蘸料,再剥开几瓣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同理,吃烧麦也要稍微等一会,上来就吃,烫嘴,也无法品味出它的美味。
我的一通讲解,把几个吃货的馋虫勾了出来,有人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当时就有人提议,下了班去城里吃一次烧麦。那时候的烧麦已经长到八块钱一两了,现在的烧麦,十六到二十价格不等,货真价实的,不低于十八块钱一两。
算了一下,算上我,总共有六个人要去吃。我们这套程序已经非常成熟了,下了班先回家,换上最好的衣服,像模像样的,跟家里人请好假,然后在十字路口集合。公交车有,不坐,要打车进城。
小镇上的出租车司机就那么三两个,基本上都认识。这个司机健谈,得知我们要去吃烧麦,就介绍了乌海市最好的一家,那里距离城区有点远,在火车站附近。得到司机的强力推荐,其他人还有些犹豫,担心司机为了多跑一些路,多挣点钱,在忽悠我们。我说,听人劝吃饱饭,来都来了,无非就是多几块钱的路费罢了。
小店不大,浅绿色招牌,一般都是清真餐厅才是这样颜色的招牌。里面六张桌子,都是四人桌,在我的请求下,老板热情地帮我们拼起来两张桌子。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多少顾客了,并不耽误她营业挣钱。
开口就是每人一斤,外加一打啤酒,每人两瓶。与我之前那家老板一样,这家老板娘操着浓重的宁夏话,劝我们少要点,吃不了就浪费了。尤其是啤酒,占地方,液体面包,一瓶啤酒能顶二两烧麦。
大个子立刻站出来,要跟老板娘打赌,说他能吃一斤半烧麦,喝两瓶啤酒。老板娘不屑与他计较,嘟嘟囔囔地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每个人都端着高高的笼屉,六斤烧麦,够她们忙活一阵子的。
大个子第一口就惹出事了,由于着急,草草地蘸了蘸,一口咬下去,油汁飞溅,弄到了和他相邻座位的小小的白色体恤衫上,立刻引起小小的怒骂。大个子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赔礼道歉,说回去给他洗洗,实在不行,有时间去商场给他买件新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个,又是油汁窜了出来,这次大家有了防备,躲得老远,并且一起讨打这个吃烧麦不要命的主。
六斤烧麦干光,啤酒只剩下我的两瓶,看着大个子意犹未尽的贼亮亮的眼睛,我把啤酒推到他的面前,指了指烧麦笼屉,看了看其他人,意思是吃够没有。“再来点,再来点,怎么也得……”大个子嘴里说着,有点不好意思了。
又要了三两,每人三个,大伙儿这才满足了,散烟,开着玩笑,啤酒没得喝,就喝略带咸味的砖茶。天色已晚,算了账,留下老板娘和那个小姑娘收拾残局,我们勾肩搭背地哼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曲子,回家了。
昨天,媳妇突然买回来一摞烧麦皮,让我把羊肉剁了,调好馅,她要给我包烧麦。她是不吃羊肉的,嫌弃羊肉的膻味。其实,锡盟羊肉根本就没有膻味,只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用在作怪。蒸了两屉,我嘴里说少吃几个,结果是我拌的馅太成功了,不知不觉干掉了八个,第九个强忍着诱惑,夹起来又放下,留待明天再吃。
年轻时生活不易,又从事重体力劳动,吃起烧麦来没个够,现在不行喽,居然需要克制。感叹年轻真好,感叹现在的生活真好。回不去了,就好好珍惜当下。杨绛先生说得好:“既然上了生活的贼船,就做一个快乐的海盗。”嘴上的快乐可以先放下,因为年轻时已经得到了,心里的快乐还是可以继续追求的,那样的快乐,才是无边无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