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非如烟

在一个高中同学开的店子里闲聊，天上地下，天南海北都聊。他笑我早上的“割”，说还有“情爱”故事没“割”出来。我一笑了之。

当聊到高中一些同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她在班上不算最漂亮的，但成绩算最好的，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她，中等个子，壮实，红扑扑的脸蛋，不苟言笑，精气神十足。那个时候物质匮乏，普遍营养不良，相对而言，女生能够上高中，而且面色红润，家庭条件相对来说比较殷实（比如说，山三那个时候恰好相反，整天蔫头耷脑，面黄肌瘦）。她的父亲是个名声在外的郎中，在我们那里神一般的存在。人们普遍认为她父亲医术高超，倘若某个人病了，首先想到喊尹医师来看，尹医师如果认为有救，肯定有救；若是他摇头，这个人就被判了死刑。好像他是判官，别人的命操在他手里似的，其影响力可见一斑。这个“影响力”需要群众基础，不像现在的宣传或营销，力度之大，一夜之间就家喻户晓；是一点一滴积累，口口相传建立起来，靠几十年无数的妙手回春，悬壶济世赢得的。山三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尹医师。由于体弱多病，打针吃药不间断，或是去看他（尹医师在离山三家不远的集市上坐诊），或是请他来看；与尹医师有缘，冥冥之中注定与他女儿有缘了，——坐在一个教室成为同窗。

说是同窗，并非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同吃同睡，不辨雌雄的同窗；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眼神交流，山三本就沉默寡言，压力山大，更加是一个闷葫芦了。其貌不扬，无声无息的存在，别人那会注意你呢？“同窗”名不副实，如同路人。但是，再怎么性格极端内敛，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毕竟青春年少，血还是热的，虽然目标明确（要考上学校），但掩不住对班上异性同学的注意和时不时偶尔一瞥。这一不被外人发现的“一瞥”很像地壳内炽热的岩浆，被厚厚的地壳和地幔压制着，不能如愿或放肆地爆发出来。对班上三个女同学的印象特别深刻。一个是，她父亲是学校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显得自己条件优越，走路雄赳赳气昂昂，胸挺得直直的，头仰得高高的，旁若无人，鞋子敲得地板“咚咚”响，擂鼓一般。另一个就是她，面无表情，专注于学习，用优异的成绩撑起一根高高的五颜六色如彩虹般的，无人超越的标杆吸引男同学的目光。或许在她看来，这班上的男同学都无法入其法眼吧？否则怎么会面无表情，好像耻与为伍，不屑一顾呢？第三个女同学就胜在其眼睛，目光炯炯。一般的眼睛不会说话，失神，她的眼睛不但会说话，而且放出不一样的光，如闪电，如X光，如黑夜中的那束强光，似乎能够穿透肺腑，把你的五脏六腑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如此厉害的目光，自然给人印象深刻。几十年后，说起毕业后从未见面的同学，这三个人的名字张口就来，且与她们的模样一一对应，没有丝毫的障碍，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从未褪色，反而历久弥新……

六七年前，建立了微信同学群。某天，山三与同事去长沙办事，便与她联系，她很忙，仍然于百忙中抽出时间热情招待我们一行。三十多年未见面，其模样与少女时代相比有了不少的变化，人瘦了，成熟了，已经听不到半点乡音了。本来想跟她照个合影，粉丝跟偶像一样[呲牙][呲牙]结果高兴得忘乎所以，只顾喝酒，裂嘴笑，甚为遗憾。

那天跟她第一次语音通话，她的普通话仍然是清脆，标准，悦耳，宛如画眉鸟。问她清明节回老家没有，她说因为身体有恙，住院治疗，没有回来（以前清明节每次都回来）。前几天出院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即便是官员，顺风顺水，但也有烦恼，或者不如意，郁积出一些不好的“结晶”累积在体内也未可知，幸好是良性的。愿她早日康复，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