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祭

        你曾说过：我愿为你倾尽天下乱世繁华。你傻，我也傻，因为我信了。

        ——题记

        记忆中的家国永远也不曾分开，我只是一介女子，而已。由家而卷入国，似乎仅仅是因为那句传遍南北众人皆知的“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我从未见过江南的大乔与小乔，也从未去过江南。听说，二乔很美，沉鱼羞花；听说，江南很美，小桥流水。我姓甄，单名一个“宓”字。

        自小时候，政治纷乱军阀割据，知道家外面的所有繁华，早已被天下乱的浑浊不堪。我有爹爹，忙于政务并不管我许多。我也有哥哥，常常一腔拍案而起指点江山的热血豪情。我不甘，不甘仅仅是女儿身便必须从“无才是德”。即使早有人评价过商纣的妲己。“红颜而博才，祸国也”。可是我仅仅是一个女子，况且天下早已乱的分不清姓氏，只是强者胜为王弱者败为寇，不是吗？

        那天，我仰头看着桃花，又透过破碎的桃花看那皎洁的月。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被指给了袁熙，是当地一方政治霸主袁绍的儿子。我反抗不得，又该如何反抗？看那桃花，繁华落尽之时又能比靛蓝的天幕好看多少？即使知道，仍心心念那曾经的繁华；即使知道，天下不一统乱世下又如何有繁华。

        袁熙吗？自然是好的。征战天下回到家中，却没有丢弃了温柔。袁绍实力强大，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在邺城，我似乎感到了战火中唯一的繁华，安宁与温馨。后曹军攻破邺城，他逃，我不怨。我不信什么曹军优待女眷，只是，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可弃而不顾，我又能用什么去强求？

        城破，我坐在自己房中听外面的喊杀、撞击、哀求还有大骂，我笑，笑着无用的动人容颜。

        房门被踹开，进来的 却不是曹操，而是曹丕，曹操次子，大家公认的“曹氏太子”。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的眼中满是得意与傲然，还有惊讶与歆慕。这种惊慕，我见得多了。包括袁熙。

        我说：“你来了呢？”他点头。我说：“苍天许我甄宓俏丽却不肯许我半世的安宁，为什么？”他开口：“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我。我愿为你倾尽天下乱世繁华。”一瞬间，泪落不止。

        再后来，他改朝换代，废帝自立。我虽是甄后，却也与他渐渐无话。我更喜他的亲弟曹植，言谈举止间颇有他当年，对我许下要倾尽天下仅为我的模样。即使他猜忌他生气，但我依然深深先进了曾经，曾经的他的一切一切。我不怕失去什么，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直到， 他命人送来一杯鸩酒。望着零落的桃花瓣跌落在那漂亮的酒色中，我一饮而尽。我想，我似乎明白了。

        我等了半世，等来一个允诺给我繁华的人；又盼了半世，终究没有盼到那繁华。

        乱世中的女子，怎么可以奢望那安宁天下才会有的繁华呢？

        （发表于校刊《红枫》2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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