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一块石头,但活得并不荒唐。
刺骨的风,是这个季节的象征。
而我好似已习惯远离,就把自己埋在山脚下,不让任何人发现。枯树老林,还有那与树杈争论不休的枯叶。我嘲笑它太傻,我又何尝不傻呢?
悬崖,是我曾去的地方。
我想要跳下去,根骨贯穿着闷声一节节断裂,这是死亡,还是重生。我一遍遍问着自己,这个冬天真的冷么?
杂乱的脚步声,掀起了片片尘土,就那样潜伏在空气中。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并不孤单,可惜我动弹不了。
来踢我一脚吧,让我也享受享受人间的荡气回肠。
没人愿意。
他们宁愿盯着脚下的泥巴,也绝不多看我一眼。
我所走过的地方,大多充满着恶意。不被待见,或是无视,这是对生命最大的讽刺。
我蜷缩着,可劲儿磨着自己光滑的棱角。
是的,我怕我扎手,怕我肮脏。
只有尽可能把自己磨得发亮,才可能被人斜视一眼。
为这一眼,我等的太久太久。
终有一日,邻家小孩在我头上开了一个洞。那户人家的唾沫花儿啐在我的脸上,我不敢吱声。
好一个王族权贵,公侯伯爵。
好一个王子贵族,公主殿下。
只因有权有势就可以占领这座村庄么?
我的命未必下贱。
头痛了几日,便又开始磨着自己的棱角。我怕有一天,谁也都不再需要我。
就这样被埋在土里,落几片叶子,也算是个慰藉。
如果活着这么轻松,那些人怎会每天弓着腰呢。
为了多藏一点钱,为了多带走几件名牌包包,还是衣服都来不及穿上就逃之夭夭。
可笑,不敢挺直罢了,还整日装腔作势。
夜晚,温柔似姑娘。
我露出了脑袋,只想和月亮谈场恋爱。
心酥了,再也经不起任何伤害。那么多闪耀的光芒,又怎会着迷于我。
谢谢她的直接,给我致命一击,不至于缠缠绵绵一阵子,也没个定数。
星辰大海,那时银河岁月最后的落幕。那时的我,早已消失在世界,只化作一小块拼图,也沾沾它的灵气儿。
说来,很久没有听见鸟儿叫了。
先前觉它吵闹,便爆了粗口,如今寂静与我细水长流,不明不白。
它是厌了我么?
一株稻草嫌我压了它金黄的发丝。
我想它已忘记那些依偎着我的夜晚。
那风刺骨的冷,我一晚上愣是没动。
一滩积水嫌我脏了它清澈的眼眸。
它急流直下撞进我怀抱的样子。
真的可恶。
还是雨钟情于我。
但它很少来。但每一次,都让我脱胎换骨。
后来发现,它眷顾每一个生命,而我不是唯一。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竟流下了泪。
充血的感觉,让我生不如死,我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那痛,一直膨胀,好似要把我包裹,送进天堂。
那里有审判,公平的审判。
公平又在哪里呢,最后还不是武力。
我想好好睡一觉,想让鸟儿回来。
我想没人需要我吧,算了,只是痛点,时间久点。没心没肺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过去了?
活着活着,越来越会对自己撒谎了。
活着活着,眼就越瞎了。
我还在等,等人群把我踢到悬崖那里。
纵身一跃,俯瞰全世界。
谁又真的在乎?只有自己罢了。
细细想来,恐怕也后悔自己的出生吧。
还是好好做个石头,就把自己埋在山脚下,不让任何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