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奔忙（2）

      谢天谢地，英语课就在这栋教育综合体楼上。这也是近些年刚出现的新现象，就像Shopping Mall一样，教育综合体楼上，语数外等学科辅导、吹拉弹唱、武术舞蹈，各式各样的培训门类齐全，基本可以满足家长所有的需要。家长也特别欢迎教育综合体的存在，少了东奔西走、舟车劳顿的时间。袁芳有时候也自怨自艾，想当初本科毕业时还不如去中学当个老师，何必累死累活地去考研呢。自己一个大学老师，除了挣那点少得可怜课时费，别无他物，还不如这些教培机构的老师挣得多。据说一些名师，偷偷在外边办培训班，一个月的收入顶得上她一年的工资。最近一些年，高校还特别强调科研业绩的考核。外人觉得大学老师轻松，可他们一点都不了解，备课、学业导师、实习、毕业论文、创新创业、学科竞赛、科研，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而且，如今的大学生也不爱学习，经历过高压的基础教育阶段，上了大学好多学生都不爱学习。上课的时候，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脑壳，都在低头刷手机。教研室里大家调侃说，不用搞什么评教，教师的讲课水平与学生的手机流量成反比，手机流量就是最好的评价指标。袁芳想不明白，现在的大学生放着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为啥不珍惜机会好好学习呢？

      乐乐从教室前排走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大概是今天课堂表现不错，好几次都是全班最早作答完成，老师也不断用目光鼓励的结果。袁芳也很满意孩子今天的课堂表现，今天中午可以满足一下孩子小小的愿望，让孩子自己选择吃什么。

      “乐乐，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今天表现不错，妈妈给你一个权利，随你选！”袁芳搂着儿子的肩膀高兴地说。

      “真的？！”乐乐两眼放光，在繁重的学业压力之下，美食是唯一还能让乐乐提起兴趣的事物。其实，乐乐也喜欢看书，可自打上初中以后，乐乐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不要说看书，有时候上个厕所，妈妈也塞给他一个英语词汇本，让乐乐见缝插针地背上几个单词。

      “真的！你说吧！想吃什么？”

      “妈妈，我想吃水煮肉片！”

      袁芳老家在四川，孩子小的时候，有那么几年回姥姥家过年。袁芳还担心孩子水土不服，没有想到孩子还爱上了川菜。孩子这会儿说要吃川菜，袁芳后悔自己信口开河瞎承诺孩子了。周末两天，袁芳刻意安排紧凑一些，争取集中在周六上课外辅导，这样周天全家还能去看看老人。一天在几个培训班之间跑动，娘俩中午饭通常都吃得潦草凑合，否则都赶不上趟。现在孩子提出想吃水煮肉片，那是万万不行的，点上菜再等上半天，英语课就没法上了，肯定迟到。

        “乐乐，我们不吃水煮肉片，换个行不行，只要是快餐，什么都行？”

        “可我今天太想吃了！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顿家常菜了，天天快餐，吃得都快吐了。”

        袁芳心中愧疚感涌了上来，最近一个礼拜，孩子他爸爸老是加班。自己最近忙着科研项目的申报，娘俩吃得不多，自己也无心做饭，总是点外卖。可在这个时候，培训班课间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哪有时间点菜吃饭。吃个快餐的话，早点到教室，还能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单词。或许被孩子戳中了痛点，袁芳心中的愧疚并没有转化成一丝温柔，反而语气变得尖锐！

      “不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时间紧，你怎么不讲道理？！”

      “你刚才不是说我可以随便选吗？”乐乐小声嘟哝着，他知道一般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妈妈脾气急，性格强势，就连一辈子要强的奶奶都犟不过她。

      “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不选，那我就替你选了。我们在旁边肯德基点个汉堡就行了，吃完赶紧去上课！”袁芳厉声说到。

      乐乐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一句。默默地跟着妈妈走进不远的肯德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