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明星企业的坠落
从收入超百亿,到几百亿债务缠身,Educomp用了不到四年。
这是一个商业先驱者从顺风顺水,到突然坠落的故事。
1994年,先后从鼎鼎大名的Shri Ram德里商学院和“CEO制造机”艾哈迈德巴德印度管理学院毕业的Shantanu Prakash创办了Educomp。
2006年IPO后,它先后进入了美国和新加坡市场;2008年到2012年,他们是教育科技行业当之无愧的当红炸子鸡。它向数千所学校提供“智能教室”——提供硬件对教室进行数字化改造,以一个看似绝佳的创意踏入了蓬勃生长的教育产业。
但这一切戛然而止。2013年,公司就开始了债务重组,债务逼近百亿卢比,随后开始清退资产。2016年,坏账连连,公司债务上升到了300亿卢比。
现在,破产程序正在进行。
“这是一个有关无节制增长和管理失策的故事。它导致了伪造账目、账簿作假,也没有勇气承认说‘搞不定了,我们需要调整方向’。”印度投资机构Aarin Capital Partners的董事长Mohandas Pai总结,“这与之前的Satyam丑闻几乎如出一辙。”
Satyam是印度的一家计算机外包服务公司,2015年4月,它的创始人和管理层被法院判决犯有会计诈骗罪,涉案金额高达700亿卢比(11亿美元)。
假账之谜
Prakash否认了账目造假。他说,“这些都是缺乏实质的指控。公司没有任何不妥的问题。我们不要忘记,自2013年以来,公司一直在进行公司债务重组。所有交易和现金流量都通过贷方创建的信托和留存账户进行转账,一切都被监控和批准。”
但质疑并没有停止。一份由Educomp的审计方Haribhakti & Co Educomp出具的报告及2017财年的会计账目称,由于证据不足以证明公司在编制资产负债表时使用的某些会计行为是合理的,因此无法对其财务状况形成“真实和公平”的看法。
此时,纳斯达克上市企业Ebix作为白衣骑士出现了。它最近宣布收购Educomp的“智能教室”,成为了它破产过程中唯一一位提供报价的重要竞争者。
但Educomp正在进行破产程序。在国家公司法法庭(NCLT)对Educomp进行预定听证会之前,这项业务是否可以被剥离?
“‘智能教室’是Educomp的授权分销商。该公司销售Educomp许可的软件,并支付版税。它完全独立于我们。”Prakash说。
Ebix自有其如意算盘。一位接近Ebix的人称,它对Educomp的收购是出于其在在线教育领域的计划,以及它此前在美国,已经有过将破产公司扭亏为盈的历史记录,也具备能力。
从崛起到坠落
Educomp早期的成功令人咋舌。
在2008至2012年间,通过给学校安装“智能教室”,Educomp的收入增长了四倍,超过100亿卢比。这一概念由他们率先提出,并被许多竞争对手所采用。
在2011年,产品上市仅仅五年,就覆盖了两万所学校。
接下来他们在教育领域进行了一系列收购——Eurokids(幼儿园)、Vidya Mandir(学前教育)等,并与英国培生集团(Pearson group)成立了合资企业。
它花了超过1亿美元,入股运营学校、辅导机构和在线测试的公司,不仅在印度本土,并涉足海外。
“买买买”结束后,它的债务负担增加了三倍。2012年,Educomp从IFC、Proparco和Mount Kellett筹集了1.55亿美元,以偿还海外机构债务;2013年,它承认开始了企业债务重组。
也就是说,在它的业务还没有整合之前,它就已经在找银行寻求公司债务重组方案,并拼命试图寻找金主来投资。
分析师对他们进行了严厉批评。“他(Prakash)没有在核心业务上集中精力和创新,而是决定通过设立K12学校和所谓大学的方式提供一个一以贯之的教育解决方案。为了应对由于商业模式中的偏差而导致的烧钱,公司采用了弄虚作假的方式,最终让他们粉身碎骨。”股票分析师Ambareesh Baliga说。
以教育之名,行放贷之实
“Educomp并不是一家教育公司。它实际上是在向学校发放次级贷款,最终必然会导致付款拖欠。这个模式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LEK咨询公司全球教育业务的合伙人Danish Faruqui认为。
“教育实际上是一项低风险业务,私立学校具有巨大的定价能力。但是,像Educomp这样的公司——他们预售订单猛烈增长,但却因为其应收账款堆积而未能交付货物——这坏了行业的名声。”Edelweiss证券研究分析师Praveen Sahay说。
基本上,Educomp向学校发放的贷款都成了坏账,所以银行给Educomp的贷款也成了坏账。其收入在2012年至2017年间缩减了四分之三,它在2017财年亏损了47.5亿卢比。
清退资产、退出合资、出售股份,Educomp节节败退。它向银行支付了45亿的利息,但无法偿还到期的本金,最终在2017年申请破产。
Prakash将Educomp的财务问题归结于过早入场。“当时没有可用的股权资金,”他说,“我们被迫借贷来维持增长,通过IPO我们募集了可怜的5.5亿卢比。”
破产法院还尚未就Ebix的报价做出裁定。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监管破产流程的债权人委员会成员表示了乐观,“这笔交易可以保留2000个工作岗位,并给公司一个未来。此外,买方已将资产剥离和财务错报风险(如果有的话)计入购买价格中。”
超过75%的债权人(包括超过23家银行)已经批准将Educomp出售给Ebix,并已经将决议提交给了NCLT。
Prakash仍然无法解释为何他的公司是不良商业决策的受害者。“企业失败并不值得赞赏。我们作为一个企业失败了,我们的模式是错误的,它玩不转。”
关键里程碑:
1994年 由艾哈迈德巴德印度管理学院校友Shantanu Prakash创立
2006年 公司启动IPO,筹资5.5亿卢比
2007-2010年 进入美国、新加坡市场,收购Eurokids(幼儿园)、Vidya Mandir (学前教育)的股份,与Pearson group成立合资公司
2011年 为印度、美国和新加坡的20,000所学校提供信息通讯技术解决方案和内容
2012年 从IFC、Proparco和Mount Kellett筹集1.55亿美元,以偿还海外机构债务
2013年 母公司承认企业债务重组,债务上涨到超过90亿卢比
2013-2015年 开始出售资产;退出与Pearson的合资公司,出售Vidya Mandir,Authorgen和Eurokids的股份
2016年 由于未能支付利息,债务累积至300亿卢比,继续亏损
2017年 Educomp申请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