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的爱情

爷爷变了。

以前，爷爷爱喝酒，会经常生气，会把少年的孩子们锁在门外，会抄起身边的任何东西对付惹他生气的人；那时，爷爷也会种地，会养殖，还会在酒桌上圆滑地招待客人。

但是现在，爷爷只会待在家里，吃喝拉撒睡，做着同原始人同样目的的事情。哦，他还会惹奶奶生气，会把奶奶刚准备好的晚饭的食材扔进垃圾桶，会用一个大袋子把暖水瓶装起来告诉我这样比较保暖，还会在半夜起床扫地、整理衣物、烧热水……

那天，凌晨2点半，客厅里传来奶奶无奈的哭声，我知道，爷爷又睡不着了……

家里人都说，爷爷是老年痴呆了。

有时，看着他坐立不安的神态，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有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以及无时无刻不向下倾斜的嘴角，我觉得爷爷可能真的不太清醒了。

但是

爷爷爱着奶奶，却是我在他“痴呆”之后才发现的。

家里来了客人，奶奶允许爷爷小酌几口，按照爷爷从前的酒量，一两瓶啤酒还不够润嗓子呢，但对于现在的爷爷来说，不论量多或是少，但凡带点酒精的东西都能都能使他走不了直线。

“喊，喊我，喊我一声老公。”

我带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和一颗八卦的心冲进奶奶午睡的房间里，我看到，爷爷现在奶奶床前，轻声地，不断地，又似乎是恳求办地向奶奶说着。

我原以为被打扰了梦境的奶奶可能会大发雷霆，但事实却相反，奶奶说:“喊了你又听不到，耳朵都聋了。”语气里透着不耐烦，而我看到，奶奶脸上是挂着笑的。

听力模糊的爷爷可能以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走出房门时，一副得逞的满意表情，我嘴上在嘲笑他是个“老妖精”，心里却被温暖了。

与这同样，发生在爷爷奶奶之间温暖窝心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

冬天的傍晚奶奶下楼遛弯，爷爷会准备好热水和温暖的拖鞋等着奶奶一同洗漱；一家人围在一起嗑着瓜子聊着天，爷爷会若无旁人地帮奶奶除去头发上或衣服上的灰尘；奶奶买东西超过半个小时，爷爷会出门迎接；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爷爷总想和奶奶紧挨着……

每当我对家里人说起这些，大家都说爷爷一定是觉得年轻的时候对奶奶亏欠太多，现在知道要偿还了。

我倒认为，哪里存在什么偿还不偿还，爷爷丧失了听力，长此以往变得只与自己交流，如今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内心里最真实的自己罢了。奶奶现在不也还时常被爷爷惹生气，但在爷爷偶尔的不正常状态时，奶奶眸子里透出的担心和心疼便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真正势均力敌的爱情，或许也可以不必像杨绛钱钟书一般高度，相互习惯对方成自然，吵吵闹闹又惺惺相惜的爷爷奶奶之间的爱情和亲情，同样也是让人一提起来就感到幸福的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