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华：多闻阙疑

佛陀有十大弟子，其中有位号称“多闻第一”的是佛陀的堂兄弟，名叫阿难，记忆力超强，对圆满的觉悟者释迦牟尼，信受奉持，我们现在看到许多佛经上记载“如是我闻”，便是他靠记忆再现佛陀对众生的开示，是阿难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劳苦功高。我们在大雄宝殿看到释迦牟尼佛左右两协，其中之一就是他。

为什么会提到阿难？因为在我们这个有缺有憾的娑婆世界，作为诵记排行榜第一名的多闻阿难尚且有他未认知的领域（或者说是境界），遑论常常进入颠倒梦境的凡夫俗子了。

因此，做人首先要面对自己的局限性，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是夜郎自大？还是虚怀若谷？抛开性情不说，诚实实为第一要务，那么，怎样才算“诚实”呢？简单说，即“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存而不论，是理智更是明智，是“吾道一以贯之”的体现。佛教戒“杀、盗、淫、妄”，最基本的就是不说诳语，不打妄语，即在意识深处的不自欺。

做人的功夫，说到底，就是做学问的态度。子曰“多闻阙疑”，做学问如是，做人亦如是。所谓“学而不思则罔”，其实就是在学习的同时，在经历的同时，在模仿的同时，不要忘记思考，不要忘记反思，不要忘记存疑。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万般友，做万件事。这是我原来给自己定的一个目标与期望，同时也算是我个人修行的方法论，分享给朋友，激励彼此的自强不息。具体而言如下。

读万卷书的目标是无所不有，各种知识、思想、观念、情感、逻辑等等，已知的与未知的统统包括在内，都是我要学习、理解，乃至最后抛却的。这是多闻阙疑的最佳路径，但却并不是唯一路径。读书其实就是读人，读好书就是跟好人交谈，读智慧书就是跟智慧本身进行学习。

行万里路的目标是无所不在，大到各个国家，中到各个省份州府，小到各个地区景点，凡是有特色的地方，无论有人没人都希望能留下我的足迹与影踪。所谓名胜古迹，一定要去，但一定不要“前不见古人”熙熙攘攘的去，也不要“后不见来者”熙熙攘攘的归，而是要物与神游，把自己化作时间河流中的一滴水，空间立方中的一微尘，体悟天地的造化与历史的变迁。

交万般友，或者说，识万种人的目标是无所不是，各色人种，各国人等，各行各业，各种年龄，异性恋、同性恋、乃至人兽恋，人的意识与情感，经验与教训都是我观察思考的对象。子曰“益者三友，友直友谅有多闻”，要么自己多闻成为别人的好友，要么有多位多闻的好人做自己的朋友。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大千世界不过就在身边的芸芸众生中隐藏着，等待有心人去发现和了解。

做万件事的目标是无所不能，我相信人的自由隶属于人的能力，人自由的边界恰恰是能力的边界，我渴望极大的自由，甚至贪心一些的说，我渴望无限的自由，那么我的能力必须极大或者无限，而这些能力唯有在具体的事件中才能得到体现与训练。既要在一件事上面重复做一万次，也要在一万件事上做一次。

人是思想的动物、人是经验的动物、人是情绪的动物、人是创造的动物、人是经济的动物、人是审美的动物…人是很多种概念可以去命名分类与归纳总结的动物，人也是难以用任何一个概念或概念组合统称的动物、所以我们称之为高级动物，或者，我们称之为复杂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