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记忆是一个奸细

2016-01-14  本文已影响28人  西瓜狐狸

“午夜的记忆是一个奸细”解梦人这样告诉庄河。

庄河来到这个城市三年了,三年时间不长,但足够让一个人忘却另一个人的一切。白天的庄河很正常,每天早晨七点起床,坐固定的公交去公司,下午也会坐固定的公交回家。只是在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二年,本来遗忘的人却频频的出现在午夜的梦里,让人痛苦烦恼,就像痊愈了好久的病突然复发了。

庄河犹记得第一次梦到顾青的情景,顾青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站在眼前哭,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庄河想要上前去安慰哭泣的顾青,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看着顾青化成粉末消失在眼前。受了惊的庄河坐了起来,摸了把头上的汗,叹了口气。

下半夜竟盯着天花板直到微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庄河第二天没赶上固定的的公交,一整天也恍恍惚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庄河每天晚上还是会梦到顾青,只是每次梦境都不一样罢了。

一个星期后庄河去买安眠药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叫“解梦”的不起眼的小招牌,招牌黑底金字,颇有点神秘庄严的味道。

庄河鬼使神差的推开了牌匾下的小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长长的柜台,柜台后站着一位颇为年轻的青年,带着黑框眼镜。穿着一件花衬衫,和这里古色古香的氛围及其不搭。

青年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看进来的人。了然的笑了笑,从柜子里抽出一份登记表,示意庄河填。

庄河本想就这么的走掉,但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现在离开到显得失礼了。梦境的困扰让庄河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

用手将前面的遮挡眼睛的头发背到脑后,露出了蜡黄的脸,满是痘痘的额头,其中尤为显眼是眉下的两个熊猫眼。一直以来的失眠已经让庄河顾不上什么个人形象了。

坐了下来,看着表上要填的信息,很详细的一个表格。

提笔在姓名栏上写上“庄”在写后一个字的时候,庄河考虑了大概两秒,写上了“林”

年龄填写上也比实际年龄大上二岁,职业写上了自由职业者。。。。

一切都写好后,庄河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什么梦都可以解么?”

青年拿过登记表,扫了一眼,抬头。从眼镜片后盯着庄河,庄河因是登记了假的信息,不敢直视眼前的青年。好一会,青年才慢慢的说:“今天晚上睡前在床边放上纸和笔,记录下你的梦,或许你会说不必,但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需要更多的细节。”

庄河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阵来电铃声打断,匆匆的接了电话,原来是公司同事打来催庄河快去公司。

转身出了门,往药店方向奔去,老实说,庄河很不相信刚刚这家店,说什么解梦,其实是骗人的吧!

在药店门口,庄河停下脚步,手在口袋里握了又握。最终颓然的松开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晚庄河梦中醒了几次,每次都急速的在纸上记录什么。

第二天早晨庄河盯着纸上的狗刨的字,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梦境中出现了这么多关于顾青的事。

匆匆收好纸,早餐也没有吃可是庄河还是没有赶上早晨那班公交。

下班后庄河直奔解梦,庄河递上写着梦境的纸。青年今天也是穿着花衬衫,还是给庄河及其不搭的感觉,青年看着纸皱着眉头,半天才接过纸,抬头看着眼前站着人说道:“梦境我收下了。你回去吧!今天晚上还要继续记录你的梦。”

庄河嘴张了又闭,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推开门就走了,难掩的失落,或许这让青年有些不忍,补充说道:“请务必一定执行,相信我们。”

连续三天,青年都只收下写了梦境的纸,关于解梦的事只字未提,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就一直叫庄河回去记录自己的梦。

第四天庄河递上只写了一句话的纸,转身就想离开,不想再听什么继续,相信的话了。但是青年在庄河拉门的瞬间,叫住了他。

“请等下,今天会有另一位想要解梦的人来,我邀请你来听听人家的梦境,当然我是经过当事人同意的。”青年不温不火的问庄河,但是字里行间却没有征询庄河意见的意思。

庄河收回跨出的脚,旋即问道:“什么样的人。”

青年不答,反问道“你想是什么样的人?”

在等的期间,庄河不止一次的猜测,来解梦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龄,什么职业。

大约一个小时后,庄河听到门开的声音,他抬头看着门口,进来的是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性,化着精致的妆,大约是急着过来的缘故,有几缕发丝散落在耳边。

女白领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庄河,点头示意,然后给青年递上写着梦境的纸张。

青年领着女白领来到靠窗的榻榻米上,不知什么时候榻榻米上的桌子多了三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青年和女白领相对而坐,庄河坐在两人旁边。“既然也得到你的同意了,那么两位都向对方自我介绍下。”青年示意两人相互介绍。

女白领转过头看着此时震惊的庄河,他没想到青年会这样安排。一时间竟失了语言。倒是女白领先伸出右手:“你好,白帆,电台主播。”白帆的声音很好听,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耳朵已怀孕了。

庄河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士,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才回握了白帆的手。庄河不是个及其粗鲁和不绅士的人,反而是一位有抱负有理想,彬彬有礼的绅士。只是情急之下,总不能拿汗手去握人家的芊芊玉手吧!

“你好,庄林,自由职业者,很感谢你能同意我参加解梦。”庄河有点疑惑。按理说梦境都是很一个人内心的映照,一般不会同意别人来窥探的。就像如果你面前站着一个行为心理学家,你会觉得自己几乎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连遮羞物都没有。内心的惶恐不安会让人即临奔溃。庄河转而又想,白帆是电台主播,见得多了,或许她并不在意呢!

介绍完,三人正襟危坐,茶的香味早已飘散在周围。

眼前的桌子上摆有一摞相同大小的纸。青年一字排开,一共有五张。现在才看到全部的内容,可是上面的字迹,全部像是在极度慌乱时划上去的一样,蚯蚓爬过也不过如此了吧!真的是极难辨认。

青年等着对面的女白领一一看过才说:“很多幸福的人做悲伤的梦,闲适的人做紧张的梦,抑郁的人做快乐的梦,满足的人做失落的梦。梦境有时恰恰相反。昨天晚上你吃了安眠药却也睡的不安稳,这么重要的事,可不能就这么逃避了。。。。。”

青年有时说的话像是大街上某些挂着“神算子”牌子的神棍。有时又满嘴的现代心理学的专业词汇。让人都怀疑他是不是披着心理学外衣的神棍。

大约两个小时候,白帆满意的起身。不管结局如何,但对于此时的白帆,心中肯定已经有了打算,梦来源于心,人往往举棋不定,是因为还未认清内心。遵从内心的想法是最难的抉择,中间太多的荆棘,有的人往往退缩了。

庄河随后也离开了。青年看着庄河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已是夜半时分了,庄河还是瞪大了双眼,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是否真的相信那个青年。

是的庄河先前给青年的纸张都是胡编乱造的,记录真实梦境的纸现在正安静的躺在枕边,随着庄河的翻身偶尔发出“哧呼”声。

庄河不止一次的决定要解开这个梦,但最终都退缩了。

南方城市的天气总是没来由的变化,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大雨倾盆。

站台里的庄河没等来公交,倒是等来了大雨。没有带伞的庄河,当机立断的决定打的回住处。

很幸运,庄河在几分钟后终于坐上了车,正准备拍衣服上的水珠,却在听到电台里传的声音时而停了下来。

这声音,庄河记得,是白帆的声音。

白帆在电台里分享她自己的故事。

原来白帆是北方人,原来白帆前不久失恋了,她当初来这个城市的理由也随之成了笑话。俗套的剧情,俗套的历程,只是在最后的最后白帆说:“午夜的记忆是个奸细。”

青年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再次踏进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青年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衬衫。庄河忍不住打趣道:“换风格了,是要去约会。”

青年不可置否。:“她向来不喜欢花色艳丽的东西而已。还有今天,白帆也会来。”

庄河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今天的日子真不好。

这次白帆并没有带任何的梦境来。庄河和白帆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大抵两人都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也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在喝完第二杯水的时候,庄河忍不住开口说了:“我在电台听过你说自己的故事。”

“前段时间是有说过。”

“那你接下来还会在这个城市么?”庄河不自觉的就问了下去。

“大约会的。”

之后两人再也无话,直到出门。

第三次见面是在白帆工作的地方。

庄河正在和客户谈话,没注意迎面走过来的白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白帆试探性的叫了声:“庄林。”

庄河听到声音后大约走了三步才猛然想起有人叫他,在转过头时就留下了白帆的背影。

庄河略显的无奈,自己从未和白帆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呢!

庄河一直在等白帆下班,今天的事情是他显得失礼了。

白帆录完节目也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了。白帆看见等她的庄河,一瞬间有种想要哭的冲动,有多久没有人可以这样等自己了。

庄河看见白帆出来,笑吟吟的走了上去:“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白帆存心戏弄他回复道:“是什么事情,不记得了。”

庄河自知理亏,一边递上名片,一边说:“抱歉。”在庄河的印象里女生都是弱势的存在,一定要好好的呵护的。

白帆接过名片扫了一眼:“今天我差点以为认错人了呢!这和我前一次碰见的你两个样。”

庄河尴尬的笑了笑,之前是有点不修边幅了,说严重点就是邋遢。

随后白帆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说你是自由职业者么?”

庄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庄河只能说一开始是为了隐私。

这一夜顾青终于不再造访庄河的梦境。

第四次见面是白帆主动约庄河出来的。

白帆第一句话就是:“之前你还欠我一个情,我今天找你,是想听听你的故事。来而不往非礼也。”

庄河没想到白帆为这事而来,有点失落。原来只是好奇自己的故事罢了。

白帆点了杯咖啡,庄河点了杯酒,想给自己壮壮胆吧!

庄河的故事也俗套的可以,和绝大多数的青春恋爱一样,结局无果。这段恋爱是顾青追的庄河,都说恋爱中先爱的那个人是卑微了,两人也免不了俗套。庄河成了顾青闺蜜群里的渣男。

白帆听到后来都有些义愤填膺,大约她把庄河和她的前男友都归为一类吧!

只是白帆不懂,顾青和庄河都八年未见了,这个时候庄河还来烦恼八年前的恋爱,是不是太过于矫情了。

“三年前她去世了,车祸。”

白帆咦的一声。

“我总觉得愧对于她。我当时没有提出分手,我以为她会默认我们已经分手。现在想来都没有好好的告过别。”庄河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

白帆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种可怜他的冲动,这就是所谓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

“既然这样,你打算就这么的逃避下去么!这样你还怎么救赎。”

庄河似乎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挣脱自己系的结。

青年看着庄河拿过来的纸,笑着摇了摇头,把它们又交到庄河的手上:“时间太长了。现在的心境已经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庄河抬头看着青年说:“有机会能和你聊一下别的话题么!”庄河觉得这个青年太过于神秘了。怎么说呢!不像是一副做生意的样子。

青年转过头,拿出一份空白的登记表。庄河了然,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上“庄河”

庄河写完把笔交给了青年,青年没有接笔,而是转身出了柜台往桌子边走去。

“那个人即便活了过来也是无用,你想得到什么呢!原谅。”青年说话的语调有点高,甚至出口的话都带着尖锐的气势。

庄河愣了会“顾青她自始至终都未怨恨我,但是我情愿她恨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似曾相识,后来有次我听你说话的声音,我恍然大悟。再后来我发现你有意无意的让白帆接近我。但是这些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青年的脸正好在背阴处,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无非是想看你过的不好,看你愧疚而已。”

庄河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承受的太多,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连椅子都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最遗憾的莫过于在最窘迫的时间里遇到最美好的人。其实一开始我就是卑微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她,可是私心作祟,享受那种被追逐的感觉。到底是害了最美好的人。”

“我算怨你,恨你,顾青也回不来了,这三年我也想通了好多事情,起码我不在钻牛角尖了。”

“你回去吧!这个地方你也不必来了,你的梦境告诉我,你现在想彻底放下过去,这也是顾青希望的。”

庄河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三年前,庄河曾经遇到过顾青,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庄河记得顾青冲他笑着挥手的身影,记得那天刺耳的汽车鸣笛声,记得嘈杂的声音,记得自己落荒而逃的脚步声。还记得大声呼喊顾青名字的男人的声音。

庄河出了门,掏出手机,拨通了白帆的电话,好一会电话才传出来白帆甜甜的声音“你好,我是白帆。”

“白帆,我的故事还有后续,你愿意继续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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