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 第四章.艰难的抉择
边城风云 第四章.艰难的抉择
四、艰难的抉择
有道是：“木头桩子铁打的刀，盖房的石头不用雕。各人自有各人命，就是强求你也不得。”
就像这赵山河，他本来只想踏踏实实地做个老实人，本本分分地读完书找份工作讨生活，到时候让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得以安享天伦。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命运早已从那天放学的那次械斗之后就开始发生了改变。
经过了昨晚的“群殴事件”之后，这第二天醒来，赵山河并不是太想去学校。他并不是因为害怕在学校再遇上杜宇那一伙人，而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强撑着也难受。
早上起来他先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胃痛，发觉身体不适，紧接着就开始拉肚子，一趟接一趟地去厕所，连药都来不及吃一早上就已经去了五回家门口的公厕了。
年迈的奶奶上了岁数，向来起得早，早上看到他这副样子，便着急忙慌地翻箱倒柜给他找药吃。“哎，山河，你是不是肠胃炎又犯了？”
说着话奶奶把药递给他然后提起暖壶给他倒水让他吃药。
赵山河眉头紧皱地吃完了药，又接连地喝了几杯热水，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缓地说：“可能是吧……奶奶，您能帮我去学校请个假吗……上午我想去趟医院打个吊瓶……”
像赵山河这种家庭，家里是装不起固定电话的，他自己连个像样的BB机都没有就更别提大哥大了。所以别人请假可以在电话里跟老师请，他请假就只能去学校当面跟老师请。
他想着奶奶白天也要去捡瓶子卖废品，刚好经过学校，顺路就请假了。
奶奶心疼地摸了摸赵山河的头，“行，我去请，反正开学的时候你们老师我也见过，都认得。你赶紧去医院，把邻居王大爷那辆‘飞鸽’借来骑着去，你现在能不能骑车呀？不行奶奶骑着车带你去。”说着就要搀着赵山河往屋外走。
“您别担心我，奶奶。”赵山河一把扶住奶奶，“我现在就骑车去。”
“行，这里有五十块钱你拿着，钱是奶奶攒的，就是拿来应急的。快去医院。”奶奶说着从柜子上面的夹层里拿出一叠钞票，虽然是零散的一块两块甚至还有一角五角，但是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沓。
“我有钱，奶奶，上个礼拜周末去餐馆端盘子的钱还没花完呢。打吊瓶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够用。”赵山河说罢接过奶奶手里的钱，又转身放回了柜子上面的夹层里。他从来舍不得多花老人一分钱。
看着赵山河推门而出的背影，奶奶的眼眶上泛起了泪花，“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赵山河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过了，打了几组吊瓶之后，赵山河的气色已经明显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肚子也不痛了。可打从一进医院一直到迈出急诊室的门，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对付杜宇这帮人。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糜国涛，比赵山河高两届，初中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也都彼此认识。
在赵山河初一的时候，一天放学他正推着从隔壁王大爷那里借来的“飞鸽”自行车往家走，猛然间看到学校对面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再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是糜国涛。
肯定是又打架了。赵山河心说。因为糜国涛当时是学校里他们那一届的“头份儿”，也就是学校的“扛把子”。
那时候达沙特的各个初中闹事儿闹的比高中还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都是各个初中学校的“头份儿”各带着一帮人互相群殴。就像武侠小说里争夺武林盟主的各个门派一样。
当时赵山河是很厌恶这种人的。他知道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但他看不起这些欺负人的混混，更不屑与他们为伍。
只见糜国涛向他径直冲来，跑到他面前一步跨上了自行车后座，“快走！”
短短两个字，赵山河却像是士兵接到上级命令一般，鬼使神差地猛登自行车冲向了校门口前面那条马路的尽头……
打那之后，赵山河在学校每次遇到糜国涛，糜国涛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对于糜国涛来说，赵山河是救过他一命的恩人，但对于赵山河而言，糜国涛仅仅只是一个小混混头子。
之前在学校欺负过赵山河的人中也不乏糜国涛的小弟，也正是从那天起，只要是跟着糜国涛混的，都没有再动过赵山河。
但赵山河也不想和糜国涛走的太近，即便是在糜国涛再三邀请赵山河跟着自己混的情况下，赵山河也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糜国涛自己清楚，赵山河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但他这个人重义气，有恩必报，而且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也看不惯赵山河总是被人欺负，每次想要出手相助时，赵山河都不领情，弄得他也很尴尬。
但他看中的就是赵山河身上这一点，这叫正气之风，浩然之风，他相信赵山河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他叫赵山河跟着自己混也就是因为看重他，同时为了让他不受欺负。
二人的关系一直就这么不远不近，但糜国涛一直没有忘了这个恩人。糜国涛初三毕业之后，便转去了技术学校念专科，二人自此再没有见过。
只是在赵山河初三的那个暑假，在他打零工的烧烤摊上遇见过一次糜国涛带着一帮人来吃烧烤，他认出了糜国涛，糜国涛当然也认出了他。但他没有和糜国涛打招呼。
酒过三巡之后，糜国涛趁着赵山河在吧台算账的时候主动上来一把搂住了赵山河的肩膀，“臭小子，怎么不理我？听说你把咱们学校欺负过你的人都干了一遍？”
赵山河没说话，眼睛看着别处。
“这才对嘛，这才叫有种，我要是你我早就收拾他们了。”糜国涛说着哈哈一笑，又拍了拍赵山河坚实的胸脯，“就你浑身这肌肉，有几个能打得过你？怎么样？这都毕业了，上了高中跟我混吧？我好好教你几招，保准再没人敢欺负你。”
赵山河厌恶地皱了皱眉，舔了舔嘴唇说：“涛哥，真不是我不愿意跟您，我也听说了，您现在在技校混的风生水起，农贸旧市场到新华书店那一带没有人不认识您。”
赵山河说着随手拿起了放在吧台上的茶壶和茶杯，倒了一杯水给糜国涛，继续道：“现在别说是那一带，就是咱们整个达沙特也没有人不知道您的名字，‘万人迷’涛哥嘛。”
赵山河这可不是在溜须拍马，糜国涛的绰号就叫“万人迷”。之所以叫这个绰号，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和个人能力确实非同一般。
初中毕业之后他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达沙特相对中心的居民区管制的井井有条，后来听说还自己做起了煤矿生意。有钱有势。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长得很帅，那时候糜国涛是达沙特公认的帅哥，早在初中的时候就迷倒了万千少女。还有一点，就是他姓“糜”。
“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有个妹妹和你一边儿大，你小子人品好，性子倔，以后肯定是干大事的料，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吧？跟了我以后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啊？你看我就知道了，我们家这基因不错，我妹妹也是小美女一个。”让赵山河万万没想到糜国涛居然和他说这个。
“对了，她在一中。”糜国涛继续道。
“不是，涛哥，就算我愿意跟你，我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我爸妈都不在了，这以后万一出点什么事，也没有人照顾我奶奶……”
赵山河正想为自己辩解，这时候烧烤店的老板走过来了，他看了一眼赵山河，眼里闪过一丝不安，接着对着糜国涛点头哈腰道：“那什么，涛哥，小赵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了，还是有什么做得让您不满意的地方？您别为难他，咱们店里都是小本经营……”
老板话还没说完，糜国涛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走走走，没你什么事，这是我弟弟，你可给我记住了，别仗着你是老板就欺负他啊……”
“没有没有，您说的是哪里的话，原来小赵是您弟弟啊，怪不得这么精干，人又聪明又会办事儿，我正准备着给他涨工钱呢……”老板讨好般的笑容让赵山河感觉恶心。
“说话算数啊，涨到和你一样多听见没。好了没你什么事了，我和我弟弟说会儿话。你走开吧。”老板闻讯立即识趣儿地转身出去了。
糜国涛把头转向了赵山河继续道：“这么着，我给你留个我自己的电话，你哪天想通了打算跟我了，打给我，好不好？”
说罢他拿起吧台上的账本和笔，翻到空白页写下了一串数字，之后撕下来叠好，放在了赵山河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之后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意思，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那次的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声谢谢，我这个人吧，我不会对别人说谢谢，因为我觉得谁都不欠谁，就算是别人真的帮我做了什么事，我也不会说谢谢，因为我说不出口……”糜国涛顿了顿，“赵山河，谢谢你。”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往事一幕幕重现，那张写着糜国涛电话号码的纸条早已不知被赵山河丢到了哪里。让赵山河想不到的是，这个曾经最让他不屑一顾的人现在竟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看着快到下午了，赵山河想起来他只让奶奶帮自己跟学校请了半天假，所以自己一定要在下午上课前找到糜国涛。
可是，赵山河又转念一想，这次找糜国涛帮忙，远远不是让他还我人情这么简单，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上次在烧烤店也没有给他面子拒绝了他。万一他不愿意帮我，我又能怎么办呢？此时的赵山河觉得自己确实是有几分假清高的意思了。
他无非是想让我当他的小弟，赵山河心想。
想到这里，赵山河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个让自己都害怕的念头，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为什么不做他的小弟呢？
紧接着赵山河又想到了昨晚杜宇的背影，想到了糜国涛当时在烧烤店霸气的样子和烧烤店老板卑躬屈膝的模样。二者形成的视觉冲击感强烈的刺激着赵山河的神经。此时此刻，赵山河内心的天平居然开始不知不觉地向另一边倾斜了，而这一边，在一天前还是赵山河最厌恶的方向。
真是没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啊，赵山河苦笑。我如果去找他，是不是就意味着我默许了要追随他当一个混混呢？
赵山河确实觉得这就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眼看着快要到下午了。
不管怎么样，先去找他一次再说吧。赵山河当即蹬着“飞鸽”朝农贸旧市场的方向骑去。他知道，那一带是糜国涛的老巢。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当空的太阳在这西北边陲的小城里散下了灼热的气息，这份热气落到树上，落到了地上，落到了赵山河飞驰的“飞鸽牌”自行车的横梁上……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可能就是那些让你讨厌的人最后才能真正的帮你一把。赵山河的命运终究会怎么样呢？在未来迎接他的到底是糜国涛一直想要给予他的援手还是最终杜宇追杀到底的霸凌？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