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民俗三部曲1

以前不知道有个作家叫肖江虹，认识他因为电影《百鸟朝凤》。看了《百鸟朝凤》有点不服气，那个曲子那么欢快，怎么是那么个用法呢。

不过，对一些民俗的没落还是有些感伤的，比如傩戏比如十番，在我们那里，都没落了，十番只剩下送葬时乐队的用途。

随后翻到肖江虹的民俗三部曲《傩面》《蛊镇》《悬棺》。看着这些题目就有神秘感，就依次看了下去。

傩戏，是古老的跳神驱鬼的舞蹈即傩舞发展来的，舞蹈较为粗枝大叶、原始，演员表演时多佩戴面具，即是傩面。

肖江虹的《傩面》是关于死，面对死亡的态度。

傩村太老了，傩师秦安顺七十三岁，在一群老干物面前，仍觉自己年轻，眼亮耳明。除了跳傩，傩面也是他自己雕刻，刻前祝祷，用心雕刻过程，神灵会附着。

当雾气散去，太阳均匀地在傩村摊开，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出来晒太阳，坐那里久久不动，不注意，不像有生命迹象。

然而，某个时候，他们的生命力会突然迸发：

当儿孙们掏出傩戏面具，龙王、虾匠、判官、土地、灵童。如此种种，往老颠东们面壳上一套，天地立时澄明。

这描写，让人抖了一个机灵。傩，在一代代人的血液里骨髓里，是他们生命里唯一能够焕发生机的能量。

只有死能够让他们遗忘。

东头居首的刚才还垂死般，面具甫一套上，手掌上举，把面具摩挲一遍，就知道自己的角色了。“呔，土地老儿来也！”一声恶吼，老眼猛地一睁，刚才还混沌的眼神瞬间清澈透亮。

秦安顺，在家里雕谷神，谷神在傩戏里地位不高，地位高的是伏羲，傩面藏在他的柜子里，需要的时候，才会请出来。

村里女孩素容回来了，颜素容得了不治之症。面对死亡，她选择了与家人亲友为敌，她怕死后他们伤心。

在与秦安顺的互动中，素容说话句句带刺。她不知道秦安顺也行将就木。

秦安顺透过傩面看见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然后看见父母初识、结婚等，他看着笑着也说着。

他也悟到自己时日无多，觉察到素容的言行异常，尽力帮她。

素容想唱个延寿傩，素容信这个吗？信不信，秦安顺都努力，素容不愿说自己有哪些需要告解的过错，秦安顺帮她写了，没有因为她做的不干净的事情嫌弃她。结果，罪愆可消，延寿不行。

他说我就是个哄鬼的，她说我信。流着泪走了。

秦安顺看见有人跳归乡傩禁不住也过去了，这是他的归宿。他的后人把他留下的那些傩面都烧了，素容留了一个傩面。夜深人静的时候，素容拿起他留下那个灵官的傩面扣在脸上，世界立即澄清：素容你这个砍脑壳的，回来吃饭。

她正跟在秦安顺后面，相信她也和秦安顺一样从容。

傩，在许多地方都在慢慢消失。江那边的青阳，余大作家曾特意去过，写了《贵池傩》一文。他说那些舞蹈不好看，我们摆脱祖宗的东西过于鲁莽。

是不是捡起来过于生硬？

坚持也不容易，现在看到很多地方在扶持这些，但是也是在寂寞中生存。现在人生活和工作中都负重前行，难得抬头欣赏，茶余饭后，需要的是让人心灵轻松的节奏。真的可惜，少人欣赏的艺术，可能最终会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