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 四十
“走,小爷带你潇洒走!”“怎么,你没还呀?”林森看我手里提拉这钥匙。“不还了,苏自安想让我给他继承香火,这点子零头就当是定金吧!”“苏墨!你秀逗了?!”我用左手的手掌狠狠地擦过眼里的泪水,把钥匙扔给林森:“陪我去六安,好吗?”“好,我给家里先说一声。”
我估计是我的神情吓到了林森。只听到他打通电话匆匆忙忙地说:“阿姨,你给爸说一声,我有点事出一趟外地……恩,今晚就不回来了。”
到了双岔村的村口,我却突然没了去外婆家的欲望。原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妈妈,在拉姆拉的梦中,妈妈她虽然没有睁眼看我,可我知道她一定还爱着我,就像不论经历多少人,不论受过多少伤,不论分隔多么久,我总是一分不减一毫不少地爱着她,她定是爱着我。我从岔口的中间脊梁处一直往最高处走,两面的山坡除了已经七七八八快要成熟的麦子,荒着的地里面长满了酸刺林,梢头上挂着稍红的像红豆一样大小的果子。我拨开刺人的酸刺,终于找到了那颗陪着妈妈的大树。老树虽然已经苍老,但一点也没有影响它的枝繁叶茂,老树四周的轻轻草地上遍洒着星星点点红色的小花,温馨的让人心疼,山风吹着乌云一起来,乡村的六月向来说风就是雨,我和林森都没有准备雨伞。我们靠着老树宽大的胸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林森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墨墨,你还能回得去吗?其实,就算不为苏自安,你自己也总是要结婚生子的。”狂风过后的雨来的有点猛烈,幸好没有雷电,否则,在这看似拥挤的山头,我估计我们连个藏身的去处都没有。我又想起两年前陈默赶过来给我过生日的那些日子。我笑了笑:“回不去了。”林森突然站起来竖着耳朵听了一会,说:“我怎么听到刚才有女人的声音。”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讥笑到:“小心我妈来找你。”林森斜着眼睛看了我几秒,我赶紧举手投降。他朝雨中走去,我喊道:“跟你开玩笑呢,嘛去?”“真有人,你先待着,我去看看。”我刚准备跟他过去看看,就看到雨中两个年轻的身影紧紧搂在一起朝这边跑过来,林森也跟着回到老树下。原来是一对小夫妻,两个人在怀里护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大人被淋成落汤鸡,小家伙却咯咯地笑个不停。等男的抬起头,我惊讶地喊道:“安诺!”安诺抬起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苏墨!你小子怎么在这里?走了两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我可听你姥姥念叨过你好几次了!你个小妹良心的。”我咧着嘴笑了笑:“这不来了吗?”我扬了一下下巴指着湿透了的女人和还玩的不亦说乎的孩子问:“不会是你小子的吧?”“是,我老婆,我儿子安泰,一岁了。你走了的那年年底我就结婚了。他刚满一岁,去我老丈人家纳个彩,没成想回来的时候突然就下起来了。这是你朋友吧?”他看着站在一旁逗小孩的林森。“恩,林森!”“我记得那年有个小伙满存在的找你,是叫陈默吧?他怎么没来?”还是有人记得,我鼻子酸了一下,赶紧过去逗他的儿子:“太忙了,时间腾不开!”林森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小安泰包上,林森也拿起自己的外套给了安诺老婆,她有点不好意思,看了安诺一眼。我回头给安诺说:“让小嫂子披着吧,还在奶小孩吧,感冒了可是两个!”安诺笑着朝他老婆示意了一下,她便没有在推辞。
雨停了,林森抱着安泰,安诺扶着他老婆,我们一起下了山。本来没有准备去外婆家,这下不去都不成了。安诺换了一身干衣服,陪我们一起去。舅舅的生意越来越好,舅妈正好去了县城。坐了一会我们借口说出差路过就过来看看他们,单位还有很多事情。外婆一个劲地流着眼泪,外公把他的烟嘴抽的巴巴响。走的时候我给舅舅留下了一万块钱,舅舅说我今年刚工作让我自己拿着花,他手头还是有点存款的。我说就当是我替我妈孝敬二位老人的,舅舅看着双岔山顶老树的方向,收下了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路上,林森问我:“舅舅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我手撑着头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