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淞沪会战纪念馆游记

2020-08-19  本文已影响0人  妙门轩

月日,学校组织党员及民主党派成员前往宝山临江公园参观淞沪会战展。这次短暂的游览在我的思维中经过一个寒假的沉积,形成了下面这段文字。

是日淫雨,阴寒透体,石砖地称不上积水的那一层冰漉漉的湿滑,无穷尽地延伸在通往纪念馆的路上。没有带雨具的老师,借着同事的伞和体温,尽力将各自的说笑声弹到空中,再被蒙蒙的细雨洇灭。

外墙上,银色的金属被煅烧成一首军歌的乐谱,扒在花岗岩的墙体上,艰难地演奏着;一个硕大的婴儿被设计师无情地丢在密集的炮火浮雕里,无休无止地啼哭。

走进纪念馆,蒋光鼐、蔡廷锴、戴戟、张治中……一个个响亮而沉痛的名字;舒仕忠、刘辉明、顾维汉……一个个“响亮”而沉痛的名字,以一种巨大而难予辨识的声音,持续而猛烈地砸着纪念馆地面和房顶的钢筋,混合着外面凝固的军歌和在战火中婴儿的撕啼,形成了一种令游客无法获得任何正面情绪的爆击力。不是冲击,不是打击,是爆击,爆弹的爆,爆炸的爆,爆破的爆。我顶着脑子里“嗡嗡”的痛楚,还要庆幸我的耳朵只能听到固定频率的震动,否则,一定会在这里被碾成齑粉和血沫。

医药包、剃须刀、望远镜……,所有的展品其实只有一个意向——这些只是劫后余生,更多的还在历史里。毫无疑问,血和痛是这里的主题,不是铁血的血,血就是血,象征死亡的东西,从破碎的尸体里流出的血,混着战场的各种肮脏;痛不是哀痛,痛就是痛,因为皮肉被子弹洞穿而痛,内脏被炸药撕烂而痛。游客不需要其他任何感慨或反省,因为当年也根本来不及让人产生这些东西。——我注意到,哪怕是各种对支援抗战的表彰文书,也仿佛飘在血海上,蒙在炮灰里一样。

淞沪会战纪念馆近照

纪念馆被巧妙设计成象征性的上下两层,中间的楼梯每一个都对应着墙上一个罪恶的时刻。游客每走下一个台阶,就可以看到一个据点被日军攻陷。

这种攻陷的结果,就是下层这里是一张张齐人高的表格:“全线西撤期间各重要城镇沦陷时间表”,从金山到杭州,不到50天;“淞沪会战中国参战部队序列”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排排死人和“死”部队的名字;以及“中国军队团级团级以上军官阵亡名单”——还是死人的名字。

表格是另一种至为巧妙的敬礼,设计者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告诉游客一个和一个个简单的事实。无情者可以鞭笞它将伟大的民族精神和抗战勇气简单化为一张表格和一串数字,但有心者则可以瞬间洞察这里的主题,就是悲,各种各样的悲,因各种理由的悲。先不要说什么“国家复兴,一雪前耻”或者“珍爱和平,开创未来”之类充满着正能量话。死人什么都看不到,死人也什么都做不了,他留给活着的人的,就是悲哀、悲痛、悲伤、悲凉……连悲壮都没有。一切的重建和向往情绪,可以有,吹都行,但都请先搁一搁,表格告诉游客:你们是人,别着急在这里感慨反省,总结提高,更别在这里合影留念,嘻嘻哈哈,先静下心来,看看这些死人的名单,人,看到为了某种正义——只要是你认可的正义就行——而死去的同伴,我们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悲,纯粹的,发自本真的悲,悲哀、悲痛、悲伤、悲凉……,就是象外墙上那个婴儿一样。

如果你去过那里,痛者,已死;游者,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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