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祝福,都是真的。
01
2018年5月12日,是汶川地震过去的第十年。
对于十年前的那一天,我记忆犹新。
一名高三党的我,坐在文4班的教室,听着班主任讲历史课。没几分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晃动。
头顶的电扇、电灯,墙壁的电视,课桌上的水杯,还有我的身体。
我以为是幻觉,和很多同学的感受一样。
下课没几分钟,班主任急忙忙回到教室,站在讲台上大声说,四川地震了!
我们当时读书的学校在北京东一个叫燕郊开发区的地方,从这里到四川,起码得1800多公里,那得是多大的地震才能让远隔千里外的我们都有感受。
是的,这次的地震是建国以来破坏力最大的一次地震,造成约45万人伤亡,近2万人失踪。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24小时播放关于灾区的情况,救援的工作持续了数天。
那个时候,距离高考不足一个月,我们近乎疯狂地关注着灾区的进展。中午不午休,借着教室里的那台电视机,深情地凝望着我们西南的同胞。
学校组织给灾区捐款,从领导到老师到学生。
第一个捐款的同学是我当时的舍友,一个很瘦很可爱的小姑娘,她捐了200元!
班主任接过这两张百元人民币的时候,手是颤抖的。要知道,当时高三的我们一个月才回一次家,200元,差不多是我们一个月在校的生活费。
在灾难面前,我们来不及想到自己,哪怕接下来的生活,要拮据到用泡面维持。
姑娘开了一个好头,后面大家捐款越来越踊跃。每个还是学生的我们,都有奔赴前线的勇气,也有尽己之力的爱心。
可是,即将到来的高考让我们要去理智,绵薄的物质帮助是那个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后来,伴随着岁月而来的经历和成长,我开始去思考,灾难面前,对于遭遇不幸的人们来说,金钱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我知道,在这场地震中,无数的人失去了至亲,生死一瞬间的时候,来不及告别,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
东西丢了可以去买,东西坏了可以去修补。可是那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至亲至爱,失去了,还能回来么?
这个世界上,唯有失去的人不能再重逢。
所以,在灾难面前,物质的力量其实是最浅薄的,但也是最无可奈何的,因为别无其他。
感同身受这个词永远发生不了。
别人的不幸,那真的是别人的事情,你替代不了,甚至说感受,都做不到。
不幸造成的内心创伤,远比一瞬间的地震、洪水、车祸要更持久,更痛苦。
身体上的病痛可以用物理的办法去治愈,哪怕不能治愈,还可以尽力去修复。但是心里的那道深深的沟壑,是多少年的日日夜夜都难以填补上的。
就像201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过去的四十年,劫后重生的人们,在谈起自己遇难的亲人时,依旧难掩痛苦。
这种痛苦源于一种永远没有回响的等待。
希望是什么?不是金钱,而是活着。
02
刚刚过去的五一假期,一件意外发生在我的同事身上。
91年的他,马上就要迎来自己27岁的生日,也要迎来自己孩子的降生,成为一名爸爸。
可是,就在他去往医院为妻子办理住院生产手续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他没有等来自己的生日,没有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
车祸让他失去了享受这一切幸福和美好的机会。
这场意外中,他是无辜的,最不幸的。造成这一切的是一名酒驾司机,一名不顾自己生命和他人生命的逆行莽夫。
几天后,他就要迎来自己人生的又一个崭新阶段,但灾难打碎了这一切。还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父母。
他走了,亲人承受巨大的痛苦。
在他出事后的第二天,他的孩子出生了。直到孩子出生,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丈夫去世的事情,全家辛苦地瞒着这一切。因为没有人敢想象妻子得知后会出什么意外,还有肚子里的小生命。
学生们几天没有见到自己的老师了,他们问着其他老师,我们的语文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上课。老师们不敢说,家长们不敢说,孩子们那一双双张望等待的眼睛,看了让人心疼。
学校帮着家里人瞒着妻子,不能声张,却悄悄地发起了一场爱心捐款。
所有得知这一切的人,都难过,都惋惜,都无能为力。
记得在节目中有位嘉宾说过,所谓善意的谎言,其实是建立在不考虑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一切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行为,都是拿善意的谎言给自己当借口。
但是,这一次众人的暂时隐瞒,是对妻子和孩子的最大保护。虽然大家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妻子会知道,但当下,只能去拖延痛苦在妻子和孩子身上降临的时间。
多少钱能赔偿得起一条生命。即使是一命抵一命,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所有的痛苦已经不能撤回了。
这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他人的伤害下,永远不能一切如初。妻子等不来丈夫,孩子再也见不到爸爸。
如果这件事不是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我一定不会相信的,只有影视作品才有这么纯属巧合的事情。
但作品就是基于现实的原型,这一次,我信了。甚至想,也许在影视作品中,都不一定敢这样去安排故事发展的情节。
知情的我们都在感慨,人生如戏啊。
03
小的时候,家里做个体,有一位年龄稍长的爷爷在家里打工,我叫他小爷爷。
印象中,小爷爷身体硬朗,干活利索。
有的时候家里会留大家吃饭,小爷爷吃的也多,一副健康得很的身体。
那时候小爷爷才六十岁,一个还没有多少白头发的年轻爷爷。
小爷爷那几年都在我家打工,工作内容也不轻松,但小爷爷没有喊过辛苦,总是一副乐呵呵工作的样子。
小的时候,你想过死亡吗?知道什么是意外吗?
不知道吧,我也是。
我傻乎乎地认为,身边的人会一直围绕在彼此身边,日子就是这样一天一天走下去的。
但是,我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小爷爷不在我家出现了。
我问我妈,我妈说,小爷爷病了,在家养身体。
生病啊,那很快就会好的。我再一次傻乎乎地认为。
可是小爷爷再也没有来过我家工作了。我有一次在外面见过他,他在晒太阳,坐在轮椅上。
头发好像都白了,脸色一点也不好,瘦瘦的。
和小爷爷打招呼,他没有力气地回应着我,完全不是那个我认识的小爷爷往常的样子。
我有些害怕,回家问我妈小爷爷得了什么病。我妈告诉我是癌症。
早些年,癌症这个字眼其实是很陌生的,只有在电视里才听说过。我妈还告诉我,小爷爷在化疗,多化疗几次,慢慢就养好了。
我以为是真的。
很快我上了初中,开始住校。小爷爷被我慢慢遗忘,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一个周末回家,我妈在饭桌上告诉我,小爷爷去世了,刚办完丧事。
我错愕。
疾病带走了小爷爷的生命,即使之前的他,那么的健健康康。
这是我身边第一个经历癌症的人,也因为这个,我对疾病徒增了一层畏惧和恐慌。
再次接触癌症,是在大学的时候,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得了白血病,在此之前,她常常来我们宿舍串门。
我们也给她捐了款,但是同生命的无价比起来,捐款依旧是杯水车薪。
姑娘是南方人,生病发生在那一年的寒假,开学后再也没见她来过学校,我也没有再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但我始终希望,现在的她是健康地在生活着。
这几年,朋友圈的众筹、爱心筹火了,因为,被疾病缠身的不幸之人就这样多了,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你我相熟的身边人。
疾病随时可以带走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永远平安幸福成了最大的谎言。
04
我们在未知的人生路途中,善于扮演最多的一个角色,就是人生导师的模样。对所有遭遇过不幸的身边人,我们都可以去倾听,假装可以去理解,去感同身受,去劝慰。
但我们也都不是一切顺遂的,也会遭遇痛苦之事,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我们听到的那些语言,发现真的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你的故事就是你的,分不得给别人。
承担难捱和痛苦,从来就是当事人的事情。
夜深人静,难过照样会袭来。
小时候,我们听过很多鸡汤似的道理。长大后,我们只想要一个出口,鸡汤给不了出口,别人也指不出出口,只有自己才能挖出一道通向出口的路。
成长和经历,让我们重塑认知。
以前的我,说过太多道理给别人。直到自己也经历不幸运,才懂得光明在自己这,要自己去往前走。
越往前走越发现,人生其实多灾多难。意外其实会比明天先一步到来。
太多人在明天到来之前迎来了意外。
没有任何的保险可以保障意外不发生。
去活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曾经有一句玩笑话,说要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如今看来,这真是一句最不鸡汤的鸡汤了。
我们都想要给予爱,也想要被爱。所以,每一天,都要好好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