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碾过最后一丝月色

        彼时天还很黑，母亲把饭菜端上了桌。我和小妹迷迷糊糊刷了牙，抹了把脸，游魂似的挪过凳子，一屁股坐下。一盘空心菜，一盘泡菜萝卜，很快风卷残云消失在我和小妹的嘴里。吃完饭，我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小妹打开大门。顿时月光如流水一般洒进来，妹妹的身体挡住了它前进的脚步，在地上留下黑黑的影。

        “哎！月亮好亮！”小妹惊喜的嚎叫。

        “昨晚上是十五吧！这有什么新奇的。”我望着小妹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影喃喃道。

        “说是这么说。重点是，我们今天可以不用手电筒了！哟呵！”小妹边朝我挤眉弄眼，边往前走去。我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扶着车紧跟上去。

        很快走到了大路上，自行车顺利起步。小妹松松抱住我的腰，清晨凉爽的风吹进衣服里，一个个毛孔渐次清醒了过来。我的五感也渐渐苏醒过来。

        朦朦胧胧的月色下，大路是白色的，在或浓或淡的墨色中显得分外清晰。远处的竹林边，昏黄的灯光倒映在鱼塘里若隐若现；路旁的水田里，蛙类“呱呱~呱呱呱……”此起彼伏；近处的杂草丛中，蟋蟀“蛐蛐~蛐蛐……”连绵不断……

        “啊！”小妹一声尖叫，车身晃了两晃。

        “怎么了？”我顿时心头一紧，赶紧稳住车子，努力向后张望。

        “没事儿没事儿，一只千担跳我身上了，吓我一跳！”小妹埋怨道。

        我吁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吓我呢！小心我把你摇下去。”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小妹只顾笑。

        天蓝了，路边的树由暗绿变为墨绿，树影的轮廓模糊了许多。货车的轰隆声传入我的耳朵，也打碎了清晨的平静。很快强烈的灯光照过来，我将头放低了些。轰隆声很快就过去，狠狠闭了闭双眼，以适应强光过后的世界。

        “这车真讨厌，是吧，姐姐？哎姐姐，你说上面装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看起来像钢筋。”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好吧！哎哎哎，姐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栀子花的香味！”

        一股幽幽的香气掠过我的鼻尖，为我的嗅觉所捕捉，“好像有。”

          “姐姐姐姐！我们去偷花吧！”小妹压低了声音。

        我顿时来了精神，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你去！我在这里守着，摘好了马上回来，我们立刻就跑！”妹妹猛点头，我看着她的身影走过小路，走过坝子，蹑手蹑脚凑近了花丛，摘下了几朵白色的栀子花，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小路的一半，突然飞奔了过来爬上了车。我赶紧蹬动踏板，自行车迅速向前行进。

        “闻闻，闻闻，好香啊！这个给你。”小妹举起栀子花，放在我的鼻子边。

        “是好香啊！”我接过花来，闻了闻清新的香气，将它别在自行车上，心情分外愉快。

        “拜拜姐姐！”小妹的学校到了，我将车停在路边，感受到她从车上爬了下去。她走到校门，沐浴在模糊的灯光下，回头向我挥了挥手。我看她消失在大门里，便掉转车头，向自己的学校前行。

        天更白了些，月光投下的影子已经难以辨认，太阳就快要出现在东方。我碾过最后一丝月色，闻着栀子花的馨香，带着清爽的心情，迎接这新的一天。那时我想，这日复一日的学习，总会是值得的。

        而今，确实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