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新欢和旧爱

爱情到底是什么？

在和阿亮在一起以后，飞飞时不时地就会思考这个问题。在一起后的两年住在出租屋的那一夜，飞飞并没有言情小说中的女主的那种激动，兴奋害羞的感觉；相反，平平无奇还有点想笑。过后阿亮在床上睡觉，飞飞独自起来，坐在隔板间的小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呆。现在回想起来已经记不得当时脑子里想的是啥，根据现在的性格猜测的话，多半是失望吧：飞飞性格冷漠，不近人情。从小到大没有几个人愿意靠近她。悠悠是第一个，阿亮是第二个。悠悠没有让自己失望，因此飞飞对阿亮也抱有了很大的期待，希望这个人可以给自己带来心跳加速，让自己血糖飙升的恋情。然而当自己在最该高血糖的时候无聊的想笑时，仿佛一个兴奋等待了很久生日礼物的孩子，拆开一看就是一只老爸很久没洗的臭袜子。

在那天跟大Z度过一晚以后，飞飞和他保持了经常在一起在飞飞家过夜的习惯，大概一周一次到两次。飞飞是很乐意的保持，因为这次拆开的礼物终于不是一直臭袜子，而是期待已久的玩具礼盒。大Z不会在他家待太久，基本飞飞睡一觉起来，人就起床上班去了，24/7，无休。有时候会在餐桌上放上一杯热咖啡和做好的已经坨掉的面条，但是每次都会在床头边找到一张随手撕下地纸条，写着“我上班了，拜拜”几个字。大Z是一家创业公司的技术专家，博士毕业，留着板寸，发际线优秀。长相普通，属于大众脸，估计是由于懒，经常性穿着格子衫牛仔裤。二人见面以后的主题一直都很一致，因此飞飞从未知道这个人曾经，或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知道八成没有家室。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随便吧。飞飞这么想到。

周六的早上，飞飞醒来时大Z已经走了。这次飞飞在床头找到了一如既往难看的字写得字条，桌子上的热咖啡和面条。坨掉的面条并未完全冷掉，飞飞丝毫不介意的开始拿筷子挑着一大坨面蛋蛋开始咬着吃。和阿亮分手以后的生活并未给飞飞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悠悠商讨新的小说的设定，剩下的时间分给了猫，在剩下的时间则分给了大Z。飞作家的冷漠的性格并不妨碍她是编辑部最热卖的言情小说作家，人间虐恋手到擒来；主人公大多是青年才俊，配上富家小姐。然而这次的新书，飞飞打算改一下一如既往地设定，写一下更加真实的爱情。也许跟阿亮分手，还是有那么点影响的。

阳光慢慢地爬上了飞飞家的阳台。飞飞放下碗筷，端起杯子，走向窗前。24层的层高足以俯视附近的景色，然而附近的景色没有最开始租下这里时那么美好。小区里郁郁葱葱的，还开了大片的樱花。生活区附近的流浪猫被喂得油光满面。小区外面就是主路，主路两旁也栽满了梧桐树。下过雨后四周充满泥土的清香。

当住进来以后才发现，人在24层看不到下面的樱花，能看到的只是水泥钢筋外加玻璃大概的人工顶棚。离地面太远也看不到流浪猫，只有自己家的自私肥猫天天围着自己。同样也看不到主路旁边的梧桐树，只是知道那是棵树而已，远处看还是灰灰的柏油马路。下过雨后闻不到泥土的清香，只有湿哒哒的雨水，时不时地会顺着风，透过纱窗，打湿自己晾在窗户边的衣服。

此刻回看，阿亮和自己的感情最初大概就是自己在楼下看到的那番景象，生机勃勃，鸟语花香。然而随着楼层的升高，最开始的浪漫也渐渐地远去。直到最后发现，远处其实是一片同样老旧的生活小区，有年代的高楼。通过新闻得知，真正生机勃勃的地方，大概在现在这栋楼的右上方，开车半小时的距离。离现在，很远。

一阵嗡嗡的声音，打断了飞飞的思路。是自己的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飞飞扬起了眉毛。

“喂？”

“醒啦？“

”你的声音白天听感觉好奇怪哦。“

”……“

“有事儿吗？没事儿挂了。”

”诶别！“电话那头的大Z制止到。”明天白天，你有空吗？我想约你出去逛逛。“

作为一个性格冷漠的悲观主义者的工作，就是不论何时都相信Life Sucks这两个字适用于芸芸众生，包括自己。然而作为一个创作了无数悲情小说的作家的工作，则是拒绝相信约久生情这四个字。然而耳边的邀请，则出自一个没有喝酒，没有嗑药，受过教育的正常男人，此时此刻，飞飞的脑子里开始质疑自己的认知，数据库开始启动更新。

”诶，野外我不干啊！“

”什么玩意儿？你胡扯啥？“

”那不是那你约我要干啥？“

”我喜欢你。“

”……“

“喂？喂?听得见吗？”

”……“

“那我当你同意了啊。明天早上，九点，我来你家楼下接你。我要开会了，拜拜。”

实际听到的话语的真实性远远高于通过一系列经验和理解得出的猜测。此时此刻飞飞无法相信自己所处的境地，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开始哼起了小曲儿，在家里转圈儿，咖啡差点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