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那天,全城的歌伎名伶身着白素,送走了“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填词人。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终笔一尾“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展现出柳永高超的文学功底和画技,并让他名动一方。青年时的他,爱好游山玩水,以词描意,字里行间总透露着他的潇洒和英雄气概: 鸣珂碎撼都门晓,旌幢拥下天人。马摇金辔破香尘。
琴音袅袅众生皆俗,他当然逃不开对仕途的渴望。初试落第,心高气傲的他大毫一挥,书下“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不失自信。第四次的写作终于满足了那千篇一律的仕途文,却因皇帝的“且去浅谈低唱,何要浮名”了却了半生的仕途。从此,柳永暂醉于诗词,眠花宿柳。即便有短暂的失意,也能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暮年才有机会任职的柳七,虽骨子里风流气不改,但对百姓丝毫不含糊,抚民清净,深得黎民爱戴。一行“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煮就汝轮征”,浮出百姓之苦。他想: 本朝一物不失所,愿广皇仁到海滨。然多地任职,终不被朝廷器重的他,只能落得游宦成羁旅,短樯吟倚闲凝伫。
白衣卿相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一代才子,不免是位多情人。旅途中远望故乡时,想乡关何处?自别后,风亭月榭孤欢聚,刚断肠,惹得离愁苦。不得不与情人分开时,都门帐饮无绪,哽噎着: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情到深处,终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笔下的思妇“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诉出了当时女子的情殇。不愧是第一位将笔端伸向平民妇女内心世界的词人。
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奉旨填词柳三变的人和词都很受歌伎欢迎,其红颜知己无数。古往今来,红颜使多少才人英雄折腰,却成就了柳永。苏东坡在与善歌幕士交谈时,幕士有云: 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又存后人评: 柳永词高浑处不减清真,长调尤能以沉雄之魄,清劲之气,写奇丽之情,做挥绰之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柳三变的一生为情所感、所悟。那位白衣卿相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写情书。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朦胧处,有个少年郎,手握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长街长,雨夜朦,公子回眸,一笑倾城。
最喜公子相思词。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
[宋] 柳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