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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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春分，夏天你匆匆而来，春日你纷扬而去。
我还在等一个你，若等不到曾经的那一个你，便等另一个你。
01
遇见薇薇是在一个夏季的夜晚，我当时还在工作，兄弟阿勇来找我约晚上的酒局，身边还带了两个女孩儿。给我介绍到一个是他女朋友，另一个就是他女朋友的闺蜜薇薇。
那晚我们相谈甚欢。薇薇不喜欢化妆，她也不需要化妆，因为她素颜就很好看。如双柳叶交叠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没有向上蜿蜒，就好像她直爽的性格；皮肤微白，脸颊上的红晕称得她的肤色格外温润；那对小耳朵在柔和的月辉下，如晚风中的玉兰花，温婉馨香，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
与薇薇相处，给人一种很自然，舒服的感觉。她开朗活泼，健谈，有一股无惧风雨，不怕未来的架势。看似坚强勇敢又夹带着一种初出茅庐的清新气息，这样的女孩对于我这种单身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见过很多女孩，有的过分矫情，有的混迹社会，有的过于天真无知。薇薇与她们皆不同，她像发光的明珠，耀眼、温暖，引人注目，让人想要占为已有。
两天之后，我们闪恋了。没有诸多繁琐的情侣考核情节，我们就那样凭着青春的冲动、热情毅然决然地闪恋了。
谈恋爱是薇薇主动开口的，她说：“吴阙，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我激动得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我宣布，以后我就是你女朋友了。你只能对我好，跟我玩，不许跟别的女生眉来眼去......”事已至此，显然我不需要多说什么，照她说的做就好。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我的宝贝女孩每做一件事儿、说一句话，都既合情合理、不容反驳又深得我心。
我们跟上恋爱的节拍，青涩甜蜜的约会、牵手、相拥。
我们漫步在公园的小路上，我试探着触碰她纤细的手指，忽然手掌里嵌入了一只纤细温热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渐渐弥漫出一层薄雾，薄雾间缓缓升起太阳。
我们在草坪上相依偎，看那含羞的弦月在浩瀚无垠的星云里似隐若现。
我们在亭子里的长椅上，背靠着背，闲谈时光。
“薇薇。”
“嗯？”
“你有什么最想做的事儿吗？”
“有啊。”
我转过身，看着薇薇问：“那你现在最想做的事儿是什么？”
“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
薇薇俏皮的凑到我耳边，把还没说完的话继续“就是喜欢你呀！”
说完她便顺势靠在我肩上。她撩人的耳语，每一个字和呼吸都喷涌到我耳朵上，那么真实的暧昧气息。我的耳朵开始泛红发烫，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我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把凌乱的几缕发丝归到耳背后面，看着她眼里满满的热烈，我吻上了她的唇。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试探和靠近，薇薇却不满足这样的频率。她索性伸手搂住我的脖子，闭上眼，粉嫩软韧的舌头，深入勘探到我嘴里，恨不得把我搅个天翻地覆。
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那样的特别、热情、摄人心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薇薇这样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做的？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柔情似水。我觉得薇薇是夏季的风，来得直接，热烈，不容置疑，不给你准备的时间和多余思考的空隙，直接入侵你的生命，可偏偏又让你爱不释手，无法抵抗。
一阵带有凉意的风袭来，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令人羞涩不已的交流。薇薇换个姿势，躺在长椅上，头靠在我腿上。入秋了，下次我可得穿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每次我总要劝很久，说很多她爱听的话，才能把她送回去睡觉，真怕她那天就着了凉。
深冬的一个夜晚，我买了一只白色的抱竹大熊猫送给薇薇，她开心得当着众人的面，浅啄了一下我的侧脸。那是我第一次送她礼物，我暗自欣喜想着：“以后要送很多礼物给她，要她多亲我几下”。
薇薇给我看过一个笔记本，她把我的名字写在纸上，一遍一遍、一篇一篇，还附上很多情话：
“从遇见你，便想人间都是你；你的过去我没赶上，你的余生我全包了......”每一句情话都尽显她的直爽、霸道性格。
那时我们总爱吃宵夜，半夜时常会接到薇薇的电话，“吴阙，我饿了。”
“想吃什么？”
“烧烤。”那半梦半醒，有些许含糊不清的声音。该死的，让我隔着屏幕都会心头一震，身体某些地方开始抗议。
“我马上到你楼下。”只要薇薇开口，我是随叫随到。无论什么时间点，只要她需要，我就会马上出现。
过年时，我们各自回了家。不能每天见面的生活，我们只能靠手机。信息电话不断，除了睡觉时间，基本没有超过三个小时不联系。
年后的春天我们去旅游，我带她去骑自行车。她在后座开心地笑，一会儿假装很害怕紧紧抱着我，一会儿又使坏的揪我耳朵，挠我胳肢窝。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恋爱，永远都那么开心、快乐。
我们在小河边俯瞰鱼儿欢快地嬉戏，岸边有个大大的水风车，薇薇说像摩天轮。
“吴阙，以后我们去坐摩天轮吧！听说谈恋爱的时候一起去坐摩天轮，以后就能修成正果。”
......
跟薇薇一起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又到了夏天，我们去玩时，天气过于炎热，我们躲在大桥下乘凉，桥下的大石柱挂满了假的爬山虎。她带着遮阳帽，到阴凉的地方也不肯摘下。那次我们穿了情侣装，拍了许多亲昵又略显搞笑的照片。
我们去景区的花海里追逐奔跑，她跳上我的后背，我背着她，走过广袤花丛间的小路。那些旅客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甚至直接开口跟我们搭话。
“你男朋友吗？小姑娘，你真很幸福！”
02
我们像两个没心没肺的大孩子，惬意地消费着时光。我把身份证、银行卡全都交给薇薇保管，我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一季又一季，春花谢去雁南归，枫叶晓看雪飘来。
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这个消息说是晴天霹雳，一点都不夸张。我很慌乱，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别闹，这玩笑不能随开。
......”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给薇薇发了无数信息，打电话。她拒绝，她不回复，甚至拉黑。
这个女孩，横冲直撞地打入我平静的生活，给我五彩斑斓、热情似火的岁月，可有一天她突然说要走？我何止凌乱，何止慌张，何止是一句心痛就能诠释的。她确实把我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不留余地地给我爱，填满我空虚的生命。
如果一开始，我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从无波澜，我宁愿她从不曾来过。
薇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个分手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又是在什么情况下疯长的？
你说不喜欢我抽烟，喝酒。烟我戒了，不是必要的场合我滴酒不沾。
曾经我不需要烟酒，是因为有你，那没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呢？
我再次抽上香烟一支又一支，突然想起一句老土的情话：“我想把你的名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
我吐出烟圈，一圈又一圈，在朦胧的烟雾里，我好像又看到了你。你还是那般俏皮，活泼，你好像生气了，你说不许我抽烟的，我怎么又不听话了.....
我开始买醉，一瓶接着一瓶，不分白酒还是啤酒。我还记得，我带你赴过酒局，只要是能带家属的聚会，我从来没有落下过你。这一年多来，认识我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女朋友，叫薇薇。
我喝了个烂醉，听人说酒精可以麻痹自己，喝醉了，心就不痛了。可为什么我喝了很多酒，头已经晕乎得抬不起来，身体已经没有多少知觉，甚至麻木。但胸前这个叫心脏的地方，它还是很痛，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疼痛，痛到我厌倦，痛到我想把它剜出来。
03
无论生活多么不堪，还是要继续。我又开始上班，工作，换一种方式麻痹自己。
深夜我总会莫名惊醒，以为某人又给我打电话了，说她饿了，想吃宵夜。
我缓缓坐起来，打量着空旷的房间。泛旧的门窗；墙上的粘贴挂钩不仅褪了色，还缺了一个角；床头的时钟，不知什么时候坏的，好像有些时日了。这个房间好像有了一些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我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有病，那个女孩可能从没有出现过？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我惯性地拿出一支烟，抽到一半，不知道是什么不明液体，滚烫地滑落到嘴里，咸咸的，心又开始无情地绞痛。
我恨这样的自己，我拒绝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我把未抽完的烟杵在脚裸上，一下，再一下，好像有点疼，真好，肉体疼的话，心就没有那么疼了。
“薇薇你看，我能感受到肢体的疼痛了，我就要忘记你了。”
......
我去理发店，染了头发，从前薇薇是不喜欢我染发的，她说黑色最好看、自然。
我想做曾经没有做过的事儿，或者说是想做曾经薇薇不喜欢我做的所有事儿。
我走到纹身店，我选定一个狼头和无情鲨的纹身图案。我拒绝老板的麻醉剂，切身感受纹刺皮肤的疼痛。
纹身的过程中，我偶尔发出哀痛的哼唧声，但并不说半个疼字。老板好像司空见惯一般，也不多说什么，他也许在想这座城，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而已。
做尽了所有薇薇不喜欢的事儿之后，我再一次去找她，在她工作的店马路对面，隔得远远的。她在认真的工作，看不出悲喜。
有个痞里痞气的男人上去搭话，离薇薇越来越近，甚至想把手搭在薇薇肩上。我本能意识地想要走过去教训那男人，可我才走两步，就看到男的立在原地听薇薇说着什么话，再过一会儿，就走开了。
是啊，我担心什么呢？我的薇薇，从来无所畏惧，她那么好看，就这样的臭流氓怕是早已司空见惯，又怎么会还需要我出手呢？我的薇薇，我的，她已经不是我的了，一股苦涩的味道又漫上心头。
我原本想冲到薇薇面前，让她看到如今的我，一头毛叉的红发，纹身，脚裸和腿上那些烟烫过的伤疤，我现在应该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想给她一个惊吓，让她愧疚，让她再看看我。
可走到她工作的店门口，我迟疑了。我转身找个角落藏起来，不让她看到我。
我怕，我怕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高兴，怕她会难受，她会不会因此心怀内疚的跟我复合？这好像是我想要的结果，又好像不是。她连一个痞里痞气的人都不喜欢，又何况是我如今这副模样。
最终，我还是我没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
薇薇要下班了，她在打电话，我隐隐听到似乎是在跟她妈妈打电话。她笑了，微微一笑很倾城，何止倾城，更是令人倾心，甚至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还有我的生命。
时针慢慢地转动，后来，我还是去染了黑发，洗了纹身，只是脚上疤痕去不掉了。
后来我也曾试图联系过她。
“吴阙，勿念，忘却！”
回复只得渺渺数语，又会被拉黑。
后来，我想不必纠缠了，就让回忆停在那里，就让她潇洒自由去吧！
一年又过一年，薇薇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个雨夜，我来到薇薇曾经工作的地方，我还是放不下，我还是在想，到底分手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埋下的？
仔细想想我只知道开心活泼、热爱生活的她，从不知道她伤心失落的时候。人又怎么会没有悲伤呢？
我好像真的做错过很多事儿，只是一件一件都不起眼，薇薇也不曾跟计较掰扯。有一次她生理期，我不懂得照顾她，下着小雨还要带她去钓鱼；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吵架，我用手砸墙跟她赌气，逼她妥协。我们聊过很多风花雪月，人间理想，却从没有好好规划未来。
......
又是一年夏天，天空下起了雨。我正在埋头做着手里的工作，有个女孩突然闯进店里。
“老板，借你的店躲一下雨可以吗？”清脆的声音传来。
“可以。”我抬头，看向那女孩，她头发有些凌乱，双眼皮，长长的睫毛，可爱的小耳朵。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