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睡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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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收拾好工作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是晚上9点了，他准备去医院看看大平。大平前天晚上和一帮哥们在一起拼酒，回家的途中摔倒在路边，天亮的时候才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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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了一个水果篮，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晚上电梯没人，满仓很快就来到了十一楼神经内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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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所在的病房是一个普通病房，有三个人床位，大平是靠门的，中间的床位没人，是空的，最里面靠窗户的是一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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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把果篮顺手放到了病床的床头柜子上，这才注意到，大平头上缠满了纱布，还渗漏着红色的血迹，他双眼紧闭，不省人事。满仓坐在床边上，握着他的手，默默地望着他，脸上充满同情和无奈……可这一切，大平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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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大平的家属吗？”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了病房，对满仓说。没等满仓开口，护士接着说:“这是预约单，明天早上李大平有一个CT要做，你明天早上8点钟把病人推到2楼去，在CT室门口那里等着叫号就可以了”。护士边说边把预约单递给了满仓，然后急急忙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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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接过单子看了看，本想说点什么，可是护士已经走远，只好傻傻地望着护士匆匆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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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长发飘逸的小姑娘，身穿白色连衣裙，脚上穿乳白色中跟皮鞋，肩上背着一个米白色的长带包包，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提着一个和满仓买的一模一样的果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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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了一眼满仓，又看了看满仓的果篮，径直地走到老太太的床边，轻轻地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蹲在老太太的床边，捋了捋长长的头发，把脸贴在老太太的脸上，说了声:“姥姥我来了，”声音很小，像是在抽泣。姥姥没有作声，只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下意识地用一只布满皱皮的手，颤抖着摸了摸女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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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姥姥的床边蹲了很久，可能是因为脚麻了，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坐在紧挨着床头的陪客椅子上，尽管椅子离姥姥很近，女孩还是把椅子往姥姥的床边拉了一下，直到双膝都没入了床底下，整个身子紧紧地贴着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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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的时候，一个护士站在门口说:“我要关灯了，你们可以把各自的床头灯打开，如果有事情找我，就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只听到“啪”的一声，病房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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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女孩和满仓同时打开了床头灯，病房又恢复了光亮，只是比之前暗淡了许多。一天的工作劳累，满仓早已疲惫不堪，于是就把自己的陪客椅子打开，变成一张小床，仅能容下一人。满仓看了看趟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大平，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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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女孩可能也是因为白天工作劳累，竟然坐在那里打起盹来。女孩哆嗦了一下，站起身来，探下身体，抱着姥姥向床边上移了移，尽管很费力，女孩还是把姥姥移到了床边上，自己慢慢地躺在姥姥的旁边，紧紧地搂着姥姥，把头埋进姥姥的怀里，姥姥也有意无意地把女孩往怀里搂了搂，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均匀的鼾声在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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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得的是阿尔兹海默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是由于脑细胞的不断死亡造成的。所以这种病是不可逆的，但可以通过药物控制病情发展。得这种病的人，首先是失忆，接着就不认知路，不认知人，再后来大小便失禁，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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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女孩来看姥姥，姥姥基本上是没什么反应，偶尔也会有一瞬间的清醒，忽然间认识了女孩，但很快又会忘记。因为女孩是由姥姥一手拉扯长大的，就连上小学也是姥姥接送的，所以女孩对姥姥的感情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如今姥姥躺在病床上，白天有护工照顾。女孩白天上班，只能晚上来陪姥姥，每天女孩都睡在姥姥的病床上，紧紧地搂着姥姥，尽管病床那么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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