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 孟克柔与林美宝:青春后半场
2002年,《蓝色大门》上映,桂纶镁饰演的中学生孟克柔青春懵懂,如一弯初升的朦胧的新月。彼时的她,就像在月光下的海滩上散步,清凉的晚风拂面,是水月镜花,是不能彻底戳破的美好幻影。
孟克柔喜欢朋友林月珍,但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林月珍却以孟克柔的名义给一个帅气的男孩张士豪写情书。张士豪因此注意到了孟克柔,到她面前羞涩又大胆地表白……三角恋情让单纯懵懂的孟克柔措手不及,有些难过,也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奥妙和美好,那时候的她相信,或许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会慢慢看清自己的心意,终于有一天可以从容面对。少年不知愁滋味,因为青春,所以无惧。
10年后,桂纶镁参演了一部底色灰暗的电影《女朋友男朋友》。
林美宝面临了和孟克柔类似的困境,她爱着发小陈忠良,多次隐晦表白却被拒绝,因为陈忠良爱的是同性——王心仁,他囿于社会压力和阿仁的友情更苦不能言,阿仁的心又在美宝身上。这一次,美宝不能像《蓝色大门》那样,和张士豪一同踩着单车,持续地享受着青春的隽永,保持在开放性的、充满希望却暧昧不明的状态了。
她必须做出选择。
某种角度看,《女朋友男朋友》是《蓝色大门》的一种可能的真实的结局。青春飞逝,那些懵懵懂懂的少年们注定要长大成人,有的人可以得偿所愿,但更多的人,如美宝则必须接受残酷的现实——求不得,无法在最初爱恋的那个人身边停驻,甚至后来爱的人也变得面目全非。
后来,陈忠良确定了自己的同性恋倾向,也在一些人那里自讨苦吃、奉献一切,可他心底里始终只有阿仁。
美宝在阿仁的热烈追求之下接受了他。尽管初恋是陈忠良,但阿仁的意气风发和对自由的天真狂热也深深让美宝动容。只是时移世易,阿仁抵挡不住诱惑,通过与高官千金的婚姻走了人生捷径,美宝无助而绝望地留在阿仁身边,被动地做了见不得光的“第三者”,他们的关系表面平静,实际上歇斯底里,暗潮汹涌。
多年以后,陈忠良偶然再见到美宝和阿仁,见他们竟如此不堪地维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怒阿仁之不争,痛惜美宝的自轻自贱。当初的好朋友都改换了模样,连自己也不人不鬼。
三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陈忠良狠狠地揍了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阿仁——阿仁以前多爱美宝,可以为她牺牲一切,现在却让美宝受尽委屈。美宝却狠狠几次箍在忠良脸上——当初她爱他,他却不接受自己的爱意,后来的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他没有关系,他何必充当审判者的角色?他有什么资格代替她教训阿仁?他何尝是正义的那一方?在这里充什么正义使者!?
原来,随着时光流逝,少年时无处寄托的最纯真最美好的爱都变成了腐蚀人心的毒药。
这一次争吵以后,美宝对陈忠良长久的怨恨和不解终于消散,也终于清醒,她以前扮演着追随者和受害者的角色,如今她要自己做主,离开阿仁,离开那个貌合神离的爱人,离开这汪乌黑糟乱的情感漩涡。
阿仁怎会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呢?只是由奢入俭难,他早已是所谓“正轨”上的行尸走肉,怎会为了美宝舍弃身家财富和光明的未来?
陈忠良仍然是那个可恨又可怜的懦弱的好人。在美宝旧疾加重,猝然离世以后,他照顾她留下来的一对阿仁的双胞女儿,看着孩子们欢欣雀跃地迎来属于她们的少年时光,也许会重蹈覆辙,也许会另辟蹊径,也许并无波澜……
少年不再,朋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