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撒哈拉》之一:初踏黑非洲
第一章 初踏黑非洲
非洲,一个神秘而令人向往的广袤大陆,在我以往的记忆中,只有在电影和电视中才看到过非洲的点滴片段和神奇景观:一望无际的沙漠和草原,成群的野生动物生活在那片天堂般古老的土地上,任由天择,生生不息;伟大的非洲人民用他们不屈的脊梁挺起了一座座屹立不倒的大山,在安拉的庇佑下发扬、创造着自己的文明。东非大裂谷、尼日尔河、金字塔、刚果河……还有那个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撒哈拉沙漠,非洲的自然风光无与伦比,一草,一木,一粒沙,都在细心装扮着地球母亲的美丽容颜。
在丹麦女作家伊萨克·迪内森的自传体小说《走出非洲》(Out of Africa)中,非洲的自然景色,动物和人美轮美奂,字里行间,体现出女作家对非洲风土人情的热爱和眷恋,处处飘溢着景色和人心的纯洁和美丽。
我曾经被迪内森用心勾勒出的美丽非洲深深吸引,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想象、咀嚼、体味史诗般的非洲幻境。后来,我又看了那部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获得1986年奥斯卡七项大奖的同名电影,动人的浪漫故事、迷人的非洲风景、几位演技派演员的精彩演出,把一个具有传奇、浪漫色彩的凄美故事诠释得酣畅淋漓、荡气回肠、感人至深。
在历史的长河中,伟大的非洲人民用他们的智慧和毅力顽强地生活在贫瘠的家园上,创造了灿烂辉煌的非洲文明。
真的感谢生活,给了我一次踏足非洲大地的机会,让我亲身接近梦里的非洲,恣意游走于撒哈拉大沙漠之中,用自己的血肉、思想和视角深刻体会了非洲文化。
尽管时间只有短短的五个多月,但是,非洲文化彻底征服了我,震撼了我。那一段难忘的非洲岁月永远镶嵌在了我的记忆中,叫我一生都在仔细回味、品味。
悲怆的历史,贫瘠的土地,非洲人过着贫穷的生活,然而,令人尊敬的是,非洲人那种不畏一切的勇敢精神,那种与命运之神斗争的顽强品质重重地敲击着我的灵魂,时时刻刻。
非洲人民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对交加的饥饿贫困,眼神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他们不会向命运屈服,正在用一双双坚强有力的手编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美好未来。
只有到了非洲,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贫穷,什么叫淳朴,什么叫豁达,什么叫坚强,什么叫向往,什么叫希望!
三毛笔下的非洲,描述了许多浪漫而凄美的故事,蕴涵了一个东方女性对非洲文化的深刻感悟。读高中的时候,我便读了三毛的大部分作品,印象最深刻的几本书是《万水千山走遍》、《雨季不再来》、《哭泣的骆驼》、《梦里花落知多少》、《撒哈拉的故事》。去非洲之前,我将她的《撒哈拉的故事》一字不落地再次仔细读了一遍。
那里的女人十几岁便嫁人,不出门工作,生活的担子完全落在丈夫一个人身上;那里的一个男人一生可以娶四个老婆,儿女成群,多的达20多个子女;那里疾病肆虐,卫生条件差,极度贫穷落后,人们以一种原生态的方式生活;那里的人们吃饭时不用筷子,不用刀子叉子,全家人围坐一圈,一个饭盆和一个菜盆放在中间,每个人左手按住饭盆或菜盆的边儿,右手抓饭、菜,送入口中。
三毛的作品把撒哈拉沙漠及她的故事原样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情真意切,委婉凄美,影响至今。因为,三毛的作品是用心写的,用一颗柔美之心,用一颗才女之心,用一颗感悟之心,用一颗大爱之心……在生花的妙笔下,三毛留下了那么多有关撒哈拉的生动文字,必将永远地流传下去,不会衰竭。
“三毛不是美女,一个高挑着身子,披着长发,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的形象,年轻的坚强的而又孤独的三毛对于大陆年轻人的魅力,任何局外人作任何想象来估价都是不过分的。许多年里,到处逢人说三毛,我就是那其中的读者,艺术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羡着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贾平凹这样评价三毛。
三毛和荷西的爱情故事,发生在那个全世界最大的沙漠——撒哈拉。在三毛的眼中,撒哈拉沙漠在狂风肆虐中充满了柔情,平静中充满了热情,与生活在她怀抱中的生灵相惜相伴中充满了深深的感情。
我与三毛的作品感情颇深,但,最令我感兴趣、最令我向往的是三毛作品中无数次描绘的撒哈拉大沙漠。
没有到过撒哈拉的人,千万不要说你到过真正的沙漠。在撒哈拉面前,所有的沙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和微不足道。
雄浑的大漠盘踞在非洲的北部,她养育了非洲的子民,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当我第一次面对撒哈拉的时候便肃然起敬了,因为她的大气磅礴,因为她的渺无边际,因为她所具有的浓郁非洲文化,因为她孕育的独特文明。
举目望去,无际的沙海中有寂寞的大风呜咽掠过。天,撤蓝在上。地,沉厚雄壮。生灵,欢快地活着、歌着。植物,争先在黄色金帛上绣着一朵朵绿花。
好了,请跟随我,一个中石油人,走进非洲,走进撒哈拉大沙漠。有关我与撒哈拉的一个个故事将为您呈现一个可爱的、美丽的、神奇的非洲大漠。
我坐在飞机靠窗的座位上,眼下的欧洲大地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井然有序的城镇,错落有致的公路,一片繁荣景象。待飞过地中海,到达非洲的上空,进入眼帘的是全世界最大的沙漠——撒哈拉沙漠,景象就与欧洲大不一样了,满目的焦黄一片,沙漠中偶有绿洲、湖泊、村庄,但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沙中是那样渺小和贫瘠。我不禁慨叹,老天对非洲人民真的很不公,为什么一海之隔的两端,却是富有和贫穷、繁华和荒凉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2008年10月2日,乘坐法航的班机,由北京至巴黎戴高乐机场,16小时后,再转坐另一架飞往尼日尔首都尼亚美的法航班机,当地时间下午3时30分,我到达了非洲国家尼日尔首都尼亚美。
长达两天的旅行并没有减少我对尼日尔这个国家的好奇心。
飞机稳稳地停在尼亚美机场的跑道上。走下飞机的那一刻,一股浓浓的非洲风情扑面而来,明净的蓝天,灼热的阳光,机场四周摇曳的树木,尼亚美人的满脸笑容……
黑皮肤的机场人员热情地为到达尼亚美的各国乘客微笑服务,每一个中国人走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都会异口同声地用生硬的中文说:“你好,中国朋友,欢迎来到尼亚美。”
此时,满身疲惫的我感触最深的是,一股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超高温热浪向我全身扑来,几秒钟的时间,飞机上的空调给我带来的凉爽和惬意荡然无存,我大汗淋漓地走下了悬梯。
尼亚美与那个冰冷的巴黎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热吧!这里是全世界温度最高的大陆。来到这里,你就要尽快适应这里的高温。”一个我在飞机上结识的多次到过非洲的中国人对我说。
相比于高温,尼亚美人的热情丝毫不逊色,他们亲切地向刚下飞机的中国人、法国人、尼日尔人(飞机上的乘客以这三个国家的人为主)等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不厌其烦地打着招呼。
出示了护照和签证,还要填写一张入境卡。尼日尔原是法国殖民地,官方语言为法语,因此,入境卡要求用法语填写。
拿着卡片,我傻眼了,我哪会用法语填写?“我不会法语,可以用英语填写吗?”我用中国英语问负责检查入境卡的大胡子机场人员。
“没问题,中国人可以用英语填写。”他友善地回答。
于是,我参考着其他中国人的填写内容,迅速完成了入境卡的填写,进入了机场大厅。
负责接我的同事早已等候多时,举着写有我名字的牌子在出口翘首企盼。
我被请进了一辆崭新的丰田轿车,向目的地进发。司机是尼亚美人,看上去很年轻,20岁左右,名字很绕嘴,我忘记了。他边开车,边喋喋不休地介绍非洲,介绍尼日尔,介绍尼亚美,英语说得还算过得去。
“这个国家很穷,但民风特别淳朴,当地人为在中国企业里打工而感到无比荣耀。开车的这个司机很珍惜目前的这份工作,很勤快,很努力,很会来事,中国人都很喜欢他。”同事告诉我。
车子行驶在尼亚美狭窄的街道上,我目不转睛地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街上的人群闪闪而过,他们的步履并不匆匆,悠哉悠哉。这个景象让我想起了成都,那个悠闲得令人羡慕的四川省会城市。尼亚美,成都,两个城市人们的脚步和迈步频率,何其象也!
偶尔,一些人向我们的车子张望,他们也许是在看坐在车子里的人,比如我,比如我的同事,眼光中流露出来的是好奇。
城市里花草很少,路两边长有一棵棵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大树,它们用天然深绿色的婀娜树冠点缀着以黄色为主色调的尼亚美,色彩分明,万般旖旎。
来非洲之前,我以为非洲的绿色很少,到了尼亚美,满城的树木给我的感觉要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大街上跑的车八成以上是日本车,多数为丰田和尼桑轿车或皮卡。街道上行驶的还有许多欧洲车,以法国车居多,比如“标致”。同事介绍,尼日尔没有像样的工业,绝大多数日用品是进口的,更不要说生产汽车、摩托车等科技含量高的交通工具了。
更让我惊奇的是,大街上行驶的摩托车清一色是中国造,力帆、钱江、宗申等等,品牌繁多,皆出自中国。“中国的摩托车便宜,价格上有绝对大的优势,性能也不错,因此,很多尼日尔人钟爱中国的摩托车。”同事对我说。
真没想到,我国的摩托车品牌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走进这个贫穷的非洲国家,成为许多尼日尔人的交通工具,作为中国人,我感到一点小小的自豪。
尼日尔首都尼亚美 (Niamey)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位于国土西南部尼日尔河左岸。在当地哲尔马语中,“尼亚美”意为“母亲汲水的河岸”。滔滔流淌的尼日尔河滋养着尼亚美100多万人。这里气候炎热,年最高气温41℃,最低气温14℃,年平均气温达29℃。这里降水少,年降水量350—750毫米,每年6至9月份为雨季。
雨季过后,便是令人生畏的风季。我在撒哈拉沙漠度过的五个月,正值撒哈拉狂风肆虐的风季,大风起兮,黄沙蔽日,吃尽了苦头。这是后话,后面再提。
公司在尼亚美的使馆区附近租了五栋小楼,与中国驻尼日尔大使馆毗邻而居,用做公寓、餐厅、健身场所等。办公楼距离我们住的地方约有10分钟的车程。
一张床,一顶蚊帐,一套被褥,还有一些日用品,很简单。在同事们和室友的帮助下,我安顿了下来。“我的非洲生活开始了!”我边收拾,边自言自语道。
刚到尼亚美,我最难以适应的是贼热的天气。白天,室外像下火了,热得人头晕目眩,不愿在闲暇时出楼半步。晚上,仍热度不减。公寓室内的空调一刻也得不到休息,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需不停地吹,不停地劳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尼日尔的用电完全依赖进口,晚上是用电高峰期,电压很低,150瓦左右,经常停电。对于初次在非洲生活的我来说,停电是最糟糕的事情。刚到尼亚美的第二天晚上11点多钟,停了一次电,屋内温度迅速升高,将我从睡梦中热醒,之后便无法入睡了,我和室友们大汗淋漓地等待着来电。那一夜,我们等了两个多小时,方迎来空调吹来的股股清凉。
我的同事有中国人、英格兰人、法国人和尼日尔人、巴基斯坦人,大家用英语互相交谈。各个国家的人说的英语口音不一样,交流起来很累人,尤其像我这样英语水平不高的,和他们说明白一件事情,费了大劲了,不过还好,掰扯半天,最后总能明白彼此的真实意思。
尼亚美贫富悬殊,富人住的是豪华别墅,穷人只能住草棚子。中产阶级大多受过高等教育,他们在政府机关或外资企业上班,这部分人不多,相比之下,尼亚美的穷人占了大多数,在大街小巷,随时可以看到手拿小铝盆乞讨的老人和儿童。
1922年,当法国人端着洋枪、推着大炮来到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时,这里的人们还过着非常原始的生活。尼日尔人面对法国军队的精良武器,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的家园沦为了法国殖民地。
法国殖民者只知道掠夺,38年的统治,他们没怎么改变尼日尔人的生活,但却改变了这个国家的语言。直到今天,很多尼日尔人对法国人没有一丝好感。
1960年7月,尼日尔退出了“法兰西共同体”,同年8月3日正式宣布独立。由于生产方式严重落后,加之自然环境极度恶劣、处于非洲内陆,这个国家始终没有摆脱贫困。
我的一个尼日尔同事去过北京,他的观点是:“我们很穷,除了自然的因素外,主要的原因是长期的闭塞,我们国家应该像中国那样向世界开放,集中发展经济,才能富起来。”
谈到北京,他认为,中国的大城市要比欧洲的大城市好,北京绝对要比巴黎好,基础设施很健全,人也很好。
公司有一个法国人名叫马瑞斯,他在法国军队当了16年兵,去过很多地方,伊拉克、阿富汗、罗马尼亚等。闲暇时,他向我展示了很多他在军队时拍的照片。“我有好几个战友被恐怖份子打死了,只有经历了战争的人才真正懂得战争。我不喜欢战争,战争剥夺了很多人的生命,毁坏了很多人的家园,很多人流离失所,战争是世界上国与国之间解决问题最愚蠢的办法。”他对我说。
通过我住的公寓楼的窗户,可看到紧邻的贫民区,贫民们住的是破烂不堪的草棚子,很多孩子赤着脚在院子里的沙地上无忧无虑地玩,身上弄得很脏。女人们在室外的空地上做饭,一口大锅,烧的是木头之类的柴禾,至于做的是什么饭菜,因为距离比较远,我没看清楚,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懂。
尼日尔人吃饭时只用手抓,不用勺子、叉子、刀子之类的餐具,饭后用水冲洗掉手上的饭渍,这是他们的饮食文化的重要部分。
每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一个大家庭所有人的生活费用全部由男人承担,因此,只有那些经济上有优势的男人才有可能娶四个老婆。
穷人家的孩子是念不起书的,大一点的到街头乞讨,或者给人当学徒。
将近九成的尼日尔人信奉伊斯兰教,他们信仰的神是安拉,每天按时祈祷五次,守时而虔诚。每天清晨5点30分,我会被远处清真寺大喇叭播放的颂歌吵醒,这个点儿是穆斯林们一天中首次祈祷的时刻。自此,直到我离开尼亚美去往迪法之前的每天,尼亚美清真寺的颂歌便成为了我的闹钟,我的起床时间定格在了每天早晨的5点30分。
在好奇和激动中,我就这样来到了非洲国家尼日尔首都尼亚美。一想到将在这个国家生活、工作好几个月,我有些兴奋。
但愿我能迅速融入这个国家!我在心里为自己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