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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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3期“幻”专题活动。

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歇息与攀爬，终于来到老尧山头上。我和高荏并排站在山顶，静静俯瞰山谷田野和远处城镇，向下斜视更远处隐约的山川河流和县城一角，觉得顿时心胸开阔，豪情涌上心头。啊，一览众山小的美妙视角，山高人为峰的至高情绪，让人沉醉着迷。

这时，硬朗阴冷的山风拂面，打湿了鬓角，浸润了鼻翼，带来一丝丝清醒，夹着些许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喷嚏。高荏热心地提醒我：包里有外套，得披着点。

他又指着下方，那个白色房子往前的几户人家就是他大哥住的村子，那边圆形的水塔左边的四户就是他姐嫁过去的王家大院。那边坡上的一大片绿树，是前年他承包种下去的苹果树樱桃树，准备搞采摘园，能赚不少钱。高荏信心满满说：

“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这几年可就靠它过日子了。”

我正要仔细打量，又一阵风刮来，还带着薄雾，云山雾罩地包围了峰顶。一下子如同来到了仙台幻境，虽然隔了没两步远，我却只能依稀看见高荏的半个身子，一小块脸庞。他好像刚从淡墨山水画中冒出来，头发有些发灰，又像是陷进混浊的沼泽地里，不敢吭气，恐怕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高荏是我的发小，从小到大，从小学到初中，都玩在一起，结成一对。他胆大生猛，又喜欢出风头，我怕挨打吃疼，也不爱出人头地，正好和他一拍即合。孩子没有不调皮捣蛋的，有些看似懂事的孩子，也是蔫坏蔫坏的，不显山露水而已。我每次怂恿高荏去干点事，他从不问什么，总是那么爽快干脆。有一次我俩背着老师扔粉笔头，结果他被发现了，被老师罚站，他就一声不吭站了半节课，让我心里既非常愧疚又十分感动。真是我的好哥们！

他念书不太好，虽然费尽力气，但还是数理化公式戏弄他，他玩不转那些公式。初中毕业后，他回家务农打工，我却读了高中，后来上了大学。偶尔回家一次，见面寒暄，我觉得有点尴尬，他却还是那么热情耿直，告诉我他上半年去广东打工，赚了多少钱，后来在深圳进厂，被人骗了，再后来结婚了，媳妇是怎么怎么认识的。高荏一路来兜兜转转，阅尽繁华，他还是潇洒转身，选择回家做小生意，开了家小卖部，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我毕业后进了一家IT公司，做不完的项目，加不完的班，抽不完的烟，喝不尽的咖啡，当然收入也很让人舒坦。干了五年，公司开始融资要上市，我成了项目组负责人更忙了，忙得没空谈恋爱，没时间休假，没有闲余回家，真是忙得晕头转向。但我想在45岁之前实现财富自由，感觉这些年的苦没有白费，再坚持几年就能梦想成真了。

两年前有段时间嗓子鼻子不舒服，当时我也不以为然，消停几天不抽烟，有时含个喉宝，吃片鼻炎药就挺过去了。班照常加，有时还得带着小年轻加班，来的最早，走的最晚，有时一天能达到十六七个小时，闷在屋里。

去年八月七日，那是我刻骨铭心的日子，上午突然喉咙剧烈疼痛，一猛咳嗽居然吐血了，我一下失去了知觉。后来在医院醒来，才知道自己的支气管上有个肿瘤。天啊，幸好不是在肺部，看来这些年抽的一手烟，还是二手烟，终于是要我承受后果的。

我请了长假，果断做了手术，也不敢跟家里老人说，让弟弟假装来旅游，照顾了半个月生活起居。但医生嘱咐，一定要在空气清新的地方休养半年，最好是在南方湿润的山林溪谷地区。

就这样，我跟做了一场美梦一样，梦醒了，回到家乡休养。在家住了几天，瞒着父母让高荏在附近租了间偏僻房子，常住了下来。

我又可以和高荏朝夕相处了。他闲时就找我聊天，有时我也出去转转，顺便和他拉拉家常。更多的时候，就一起步行，沿着小柳河走个六七里路，也偶尔爬不太陡峭的老尧山，调剂过于平静的生活，放空自己的内心。

三十多年的奋斗奔波，只顾着向前追求梦想，却忘了自己脚下踩着的踏实土地，一旦失去了根，梦想就如同梦幻泡影般飘散开来，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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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吹，不之工科男，一向胡思乱想求真，文字是不羁梦想，愿共享格子世界的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