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家
在这个家族里,唯一一个跳出农门的是大伯家的大儿子。
他是那个地方唯一跳出去的大学生。
他也是结合了几代人的福报了。
大伯跟排行老二的老父亲不一样,性格更强势。
同样是中年丧妻,但他迅速再娶。
娶的媳妇没有生育能力,把前面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
大伯脾气暴躁,性格古怪,一点也不平易近人。颇有曹操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风骨。继大伯母,性格温和,长相柔美,但因为不能生育,有过一段婚姻,造成了她的性格敏感自卑。
骨子里的东西,即使结为夫妻,这种亲密关系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他们经常吵架冷战,分床而睡。
大堂哥性格比较内向,沉浸在书本里,生的时间很好,就用书本改变了命运。毕业后分到国家电力部门,专门管设计。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他的母亲死得早,唯一的弟弟带了腿上残疾。
这个二堂哥,小的时候淘气得很,上天入地的缺德事他都愿意干。那还是大集体,他看到地边有一个大南瓜长势良好,他过去用刀子把南瓜撬一个三角形的口子,然后把屁股对准洞口,把屎粑粑窩进去,再用撬下来的南瓜盖上去,用瓜油做好封闭。
这个南瓜后面长得出奇的大,等收获的季节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食材,被很多饿肚皮的人咒骂。说他是有人养无人教的东西。
他不像大哥那样会学习。早早的就辍学在家。父亲管不了,继母不好管,一个人就有点无法无天。最后酿成了大祸。
他的腿不是天生残疾的。
由于他顽皮,精力旺盛。在一次跳跃的过程中腿散了气,就是伤了筋。但他因为不务正业挨了父亲的很多打骂,所以他受伤了也不敢说,就咬牙忍者。直到后来,一个脚扯着,打不直,大人才发现不对劲。找到乡村医生那里,伤残已经定型,过了最佳矫正期。从此以后,他的一只脚就要短一些,还有点打不直。
走路的时候,两只脚先后着地,上半身就往前倾。人也矮了一大截。一个小小的过错,造成了一辈子无法改变的命运。为这个家庭最后的走势埋下了隐患和伏笔。
哥哥为了帮助这个弟弟和这个家庭,搭上了自己的婚姻。
大哥是国家粮的,也娶了个国家粮的媳妇。
两口子好不恩爱。回老家来,晚上都睡一个枕头,不愿分开。生了两个女儿,一家子羡煞旁人。
随着父母年龄的增大,弟弟三十多岁还未娶亲,所有的压力都像这个哥哥靠近。
他就像整个大家庭的取款机。
做为小家庭掌舵人的大堂嫂,有很多怨气。
婚姻刚开始,还有一些感情的滤镜。
婚姻久了,就剩下财米油盐,一地鸡毛。
人是莫法比较的。
农村里觉得他们按月拿工资,好好的日子。
可城市里有城市里的压力和消费。
大堂哥总是克扣自己,把省下来的钱寄回老家里。
但必定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久而久之,大堂嫂就觉得这个家不像一个家,他的老公不是她的依靠,他的心不在这个家里。
看着身边的人活得越来越好,她心里难免就有比较,有比较就有不平。
开始两个人还掰扯,争吵,到后面了两个人直接分居冷战。
大堂哥也遗传了父亲又臭又硬的性格,永远都不会在女人面前服软。
就这样矛盾越来越大,到最后形同路人。
长久的冷战,把两个人仅剩的感情消磨殆尽。
正好大堂嫂遇到了以前的恋人,虽然两人都是已婚,但也不影响他们飞蛾扑火的出轨。
经历过感情伤害后的红杏出墙,来势汹汹,挡不可挡。
也不知道对方给她做了何种承诺,大堂嫂死心塌地的要回来离婚。
当时大堂哥还在外地出差,大堂嫂找了关系,在对方缺席的情况下,判决离婚。
等大堂哥回来后,木已成舟。
大堂哥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在一个月之内,闪婚了一个丧偶带孩子的,小十多岁的媳妇,充当娘两的长期饭票。
而大堂嫂拼起命把婚离了,对方的离婚却受阻了。家里三个孩子和父母,切断了他离婚的想法。
这下大堂嫂傻眼了。想回来复合,这边却已再婚。
她就撺掇两个女儿给父亲施压,说是他找了新人,抛弃她们娘母三个。
两个女儿小小年纪就搅合在父母错位的婚姻关系中。原生家庭的因給孩子们后面的婚姻也种下了果。
而二堂哥在哥哥和整个家族的帮助下,在三十五岁那年,迎来了他的春天。
经过多方的牵线搭桥,一个父母双亡,寄养在叔叔家的姑娘,不嫌弃他的残疾,愿意跟他组建一个家庭。
她太需要一个独立的家了。
刚开始几年,过得还好。结婚后就生了一个女儿。后面却不知什么原因,连续生了女儿,却又一直难产夭折。
身体的亏损加一直要生出儿子来的压力,把她给折磨垮了。
丈夫因为自身残疾,性格的戾气和狠毒,也让她感觉恐惧。
还有她当年结婚的时候年纪还小,现在慢慢长大了,也成熟了,对婚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然后生出的后悔足以让她自己窒息。
在家庭里,她有做不完的农活,在外面,因为丈夫残疾,也被人瞧不起,里子面子都没有。
心逐渐也对丈夫生出来嫌弃。
二堂哥跟大堂哥,包括大伯,一家子大男子主义,从不会在女人面前说句软话。永远要高一等的样子。
在经历了多次难产后,二堂嫂终于生下了儿子。
她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终于舒了一口气。
没有娘家父母,婆婆也是个没有生育过的继母。在那么多个月子里,她一定是吃尽了苦头。心底的绝望和寒意就慢慢的疯长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熟人的鼓动下,她跑了。
在外面重新找了男人。
然后就是几年的离婚拉锯战。
这时二堂哥慌了,也有了悔意,找人去外面把她抓了回来,可不可能绑着关在家里。又一次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把背篼一丢,跑了。
人心一旦野了,就再也关不住了。
这一跑,一女一儿的命运又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