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25）
第二十五章 糟心的新年
温惠自从撞见温冉冉和钱嗣音的苟且之事，下定决心与他们断绝往来，他们自然没有脸面再见温惠，这种尴尬的局面僵持不下。
光阴易逝，又到过年时。温惠将各种各样新潮的新衣服，玩具，零食等礼物装满一整箱，想要给许久未见女儿小婉一个惊喜。坐上绿皮火车，经过12个小时的长途颠簸，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下了火车，当脚踏上家乡坚实的土地上，她那颗漂泊不定的心如同一只永不停歇的鸟儿，终于停在家乡那片云里。
女儿小婉放学回家听到妈妈回来的消息，欢呼雀跃地跑回了家，看到妈妈却站在门外，嘟着小嘴，用手遮住眼睛不看妈妈。
温惠看到女儿这副情形便走到她跟前，蹲下来紧紧地搂住女儿，就像搂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小婉曾经白里透红的皮肤变得面黄肌瘦，头发干枯而又杂乱，马尾松散地垂在后脑勺，那件红色的短款棉袄已经洗得泛白，裹得紧绷绷的，袖口还露出一截红通通的手腕。
愧疚、自责的情绪迅速弥漫了心头，扩散致全身。温惠在小婉耳边喃喃低语：“小婉，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外出打工是为了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
小婉紧绷的身体松驰下来，她软软地躺在妈妈怀里闻着妈妈身上特有的体香，享受久违的温暖，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并用小手摩挲妈妈的脸。
“妈妈，我好想你啊，我每晚睡着了就梦到你陪着我，我们在一起玩得可开心了，可是醒来你却不见了，我不想醒来，这样妈妈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小婉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一连串泪从温惠的脸上无声无息地流下来，嘴角却带着笑意，“傻孩子，人怎么可能一直在梦中，妈妈不是回来了吗？”
小婉乖巧地点点头，终于破涕为笑。她用手擦掉眼泪，围着妈妈一会儿好奇地摸摸这，一会儿又问问那。温惠将行李箱打开，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拿出来，小婉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温惠拿出一件衣服在小婉身上比划，“小婉，这些东西都是买给你的，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真好看，我有新衣服咯！”小婉一阵欢呼雀跃。
小婉正在开心地试穿衣服的时候，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娘俩一起回头望向门外，只见刘大力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你回来了！”刘大力面无表情地说，“饿死我了，你烧饭了吗？”
温惠脸上笑颜瞬间凝结，转为怒容满面，“我刚坐了12个小时的火车，你怎么不问问我坐车累不累？”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你不烧饭难道还等着老子烧饭给你吃？”刘大力不满地说。
温惠无言以对，这个男人婚后何曾为她做过哪怕一件贴心的事，现在还对他存有幻想简直是愚不可及。
温惠只好举双手投降，就算不为刘大力，为了填饱自己和小婉的肚子也要去烧饭。她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厨房烧饭，小婉乖巧地跟在妈妈身后，蹲在地上择菜、洗菜。
特殊的家庭环境让小婉从小就懂得看大人的脸色，上幼儿园就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简单的家务活做起来得心应手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小婉就要独自承担不属于她年龄的一切，这到底谁之过？
温惠原本以为能够在家过一个安静祥和的新年，刘大力依旧本性难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就要海吃胡喝，常常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醉酒后的刘大力变得更加疯狂，满口胡言乱语，对着墙壁骂骂咧咧，如果温惠母女在身边一定会遭殃，所以她们俩宁愿出去走亲访友，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大年初二的下午，温惠和小婉手拉着手，哼着小曲儿从亲戚家拜年回来。刘大力斜倚着大门，铁钳一般的大手撗着撑住门框的另一边，将温惠堵在门外。
“你外出打工大半年了，钱去哪儿了？”刘大力斜着眼说。
温惠扭过头不去看那张让自己厌恶的脸，强忍住胸中怒火，只为了不希望破坏新年气氛，让小婉过一个其乐融融的新年，就算这个其乐融融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我每个月把钱都寄回家了，你还想怎么样？”温惠冷冷地说。
“听说你在大城市当鸡收入很高啊，不可能就那点钱！”刘大力带着戏谑的神情说。
温惠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我愿意当鸡的话早就当了，还用得着这么辛苦的工作，不舍得吃穿用度吗？”
“哈哈，没想到你会这么有骨气，放着漂亮的脸蛋不去卖浪费了。”刘大力又满嘴喷粪，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语气变得和缓，“我知道你赚了不少钱，但这是我们婚后共同财产。你看这间屋子每到下雨天就漏水，隔壁都搬走了，只剩我们这一家，你不会忍心看着你女儿生活在这样的条件下吧？”
刘大力倒是击中了温惠的软肋，她的确不忍心让女儿生活在这间破败的屋子里，如果有钱她愿意全部拿出来买房，只为女儿提供优良的成长环境，可是她真的没有。
“我真的没有，你不信来搜身，搜我所有的箱包，找到就全部拿去好了。”温惠忍住泪水激动地说。
刘大力瞬间气馁，把横在门框上的手抽回来，“好吧，我信，那以后在大城市赚了钱回来买房，好吗？”
温惠诧异地看了一眼刘大力，这个男人从未说过一句软话，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看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不假，他一定认为温惠能赚钱才放低身段。
小婉见战火平定了才敢过来牵妈妈的手，小心冀冀地经过爸爸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