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九号台风(9)

2020-04-05  本文已影响0人  江泊洋

袁士根在张红中处住下,张红中并不十分情愿,袁士根给张小雅所带来的伤痛让张红中有些愤然,尤其是他不明不白地消失现在又突然的出现,让张红中对袁士根有一种不踏实。但张小雅一央求,张红中就心软了。

袁士根内心也是不愿意在张红中这里住下的,住到这里意味着他为了不暴露就必须在张家父女的控制之下,他从来就不愿意受制于人。袁士根隐约地觉得张小雅应该已经有相好的了,他想从张红中这里套出这个人是谁。张小雅说“你先住到我爸那里吧,别的地方不合适”时,袁士根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很快袁士根从他事发后张小雅去湖南的过程中捕捉到这个人就是谢亚飞,张小雅可以不再是原来的张小雅,也可以拿着他费尽心机得来的钱幸福生活,但张小雅不能是别人的,他无法容忍这一点。本来他还期望着能和张小雅秘密地幸福生活,但现在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他要拯救自己。袁士根不露声色地问:“小雅真是有福,遇到好人了,不过我不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人。”张红中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袁士根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说:“这样的骗子我一看手机号码就知道,见得多了。”张红中问:“一个号码就能知道是不是骗子?”袁士根鄙夷地说:“当然,骗子常用的号码集中在几个号段,还有的是用网络电话,你根本看不出。”张红中听着心里就忐忑起来,说:“你等等,我找下他电话。”就这样,袁士根拿到了谢亚飞的名片。

袁士根给张小雅打电话,说:“你给我买几身衣服,尺寸你还记得吧?”袁士根语气很温和,但揶揄的意味足够让张小雅感受得到。张小雅欲言又止,片刻轻声地说:“衣服已经买好了,我下午送过去。”袁士根补充道:“再带个好手机给我。”挂掉电话,袁士根冷笑一下,他算计好时间,跟张红中说:“小雅想吃你做的粽子,街上应该有卖箬叶的,你找找看。”端午节刚过,市面上箬叶已不多,要买到就要多走走找找,同时张红中做的粽子必是要选几种上好的肉块或红豆沙,这些都需要时间。张红中一听,也没说话,眼睛却是踅摸起江米来。

张红中骑着自行车出去后不久,张小雅的车就过来了。张小雅见张红中不在家,就问袁士根,“我爸呢?”袁士根淡淡地说:“上街买什么东西去了吧。”袁士根看看张小雅,顺口问道:“现在都不喜欢穿裙子了?”张小雅没搭话,拎着一堆购物袋走进屋内。

袁士根拿着衣服走进一楼张红中的房间,说:“我试试衣服,不合适可以去换。”袁士根的房间在二楼。过了一会,袁士根喊道:“帮我看下,看看衣服合适吗?”张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来。张小雅走到房门口,往里探探身,没见着袁士根,身子就进了房内再看看。房门从张小雅身后关上,袁士根光着上身,站在门后。张小雅惊恐地问:“你干吗?”袁士根咬着牙说道:“我干嘛,你说我干嘛。”说着袁士根就把张小雅摁到床上,左手按住张小雅,右手便去解张小雅裤扣。张小雅玩命挣扎着,却不敢大声喊叫,她怕别人知道袁士根回来了,厉声喝道:“你不要过分啊!”袁士根冷笑着说:“过分?我过分吗?”四年来,袁士根朝思暮想的张小雅就在身下,袁士根眼睛爆红,眼里的寒光直逼张小雅。十多年前袁士根以温柔得到了张小雅,今天袁士根则以粗暴得到张小雅。当袁士根强行进入的时候,张小雅“哇”地一声哭了。袁士根没再动作,起身穿上衣服,站在张小雅旁边,斩钉截铁地说:“跟谢亚飞断了,否则我告诉他今天我们的事,是你自己上门找我的。”

张小雅整理好衣服,站起身,对着袁士根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悲痛绝望地骂了一句“无耻”冲出房间。袁士根冷冷地看着张小雅的车驶出,灰尘卷起,残叶飞扬。

袁士根知道不能再在张红中这里住了,他已经对张小雅绝望,他不想看到张小雅成为别人的女人,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钱。

在估计张小雅到家后,袁士根给张小雅打电话。刚才发生的事情对张小雅而言是一次打击,此时她开车的状态应该不好,袁士根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刺激张小雅,他还不想张小雅有意外。但他又需要在这种状态下继续推进自己的计划,迫使张小雅就范。在估计张小雅到家后,袁士根的电话打进,张小雅拒接;袁士根再打,张小雅关机。袁士根还打,不停连续地打,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很清楚一旦张小雅开机,她会看到电信秘书台自动发送的一连串漏接电话提示,他要张小雅对他恐惧,他要张小雅深信他袁士根就是她张小雅甩不掉的幽灵。果然,张小雅终于愤怒地接了电话。

没容张小雅说话,袁士根一字一顿地说:“张小雅,把保险款转给我,那是我的。”袁士根无视张小雅的愤怒,继续说:“拿到钱后我远走高飞,从此与你无关。”

张小雅没想到袁士根提出这样的要求,刚才的愤怒陡然间又被惊愕所代替。张小雅心里对袁士根曾经的好还有歉疚,听袁士根说又要远走高飞,不禁有种担忧,问:“你走哪儿去?到处实名制,你没有身份的。”

袁士根冷笑,说:“我没有袁士根的身份,但我有别人的身份。”

张小雅不再说话,沉默起来。张小雅不知道袁士根最终就是要把她张小雅当作他袁士根的提款机,男女之事的披露不足以让谢亚飞离开,他需要通过张小雅不断给他钱而引起谢亚飞的不满,只要他们之间真正有了缝隙才能实现拆散他们的目的。袁士根相信钱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对袁士根的要求,从内心而言张小雅并不排斥,保险款是袁士根用命换来的,还给他完全可以接受,袁士根自己要远走高飞,正好可以一了百了,从此与袁士根再无瓜葛。张小雅这么想,但那一大笔巨款她不可能一下子提出,有很多资金已经在公司的周转资金里。

张小雅吞吞吐吐地说:“我一下子转不了这么多的,要分批。”袁士根接过话,“好说,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你这两天给我先转100万,其余的钱啥时候要我会通知你,你保证及时到位就行。”袁士根又是一副油腔滑调的口气,俨然当年游刃有余的气势。

张小雅陷入了袁士根的圈套,她的噩梦再次重启。一年多的时间里张小雅每每资金紧张的时候,袁士根的电话总是很及时地不知从哪里就冒了出来,要的钱不见得多,但总是很准确地让张小雅为难。张小雅怕袁士根给谢亚飞打电话,就总是迁就着答应。张小雅就这样提心吊胆地一天天捱着过日子。

张小雅的公司中标一项大项目,一下子需要大笔资金,如不能按时履约将会产生重大损失。袁士根这次要的数目比较大,张小雅根本无法满足。谢亚飞注意到张小雅公司的资金异常,亲自来到江海市。

这次来江海市,谢亚飞特意设宴请了张红中,他几次私下跟张小雅谈结婚的事,张小雅总是说再等等,所以他想以商量婚事的名义试探一下,顺便也想让张红中在婚事上敲敲边鼓。

席间,谢亚飞问,“小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很多资金都用到哪里了?”张小雅有点慌,努力镇定地说:“没瞒你什么啊?”谢亚飞温和地说:“你看着我说话!”张小雅躲过谢亚飞的眼神,笑笑说:“干嘛?”谢亚飞也笑笑,说:“这次来我是想当着老爷子的面谈谈我们结婚的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共同面对,你别一个人扛着。”张小雅听着这话,眼泪不由自主地下来,说:“他还活着,我怎么办?”谢亚飞心里一紧,强作镇静,说:“没关系,你可以自由选择。”张红中一看,这不是让谢亚飞起疑心了嘛,一拍桌子,对谢亚飞说:“他活着也不作数的。”

有些话头一旦打开就藏不住了,之前竭力隐瞒的一切张小雅都一股脑儿地哭诉出,包括袁士根强奸的事。张红中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谢亚飞俯过身去,给张小雅擦拭着眼泪,在张小雅耳边轻声说:“你个傻丫头,你应该早说啊,不能这样下去的,你越怕就越麻烦,你只有不怕他要挟了才能结束这种局面。”

“怎么结束?把钱全给他,公开他还活着?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张小雅抬头无助地问。

“我给!”谢亚飞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一分钱都不给!小雅的苦都白受了吗?”张红中也斩钉截铁地说。

张小雅和谢亚飞商量好,把保险款给袁士根,这样张小雅也没有内疚,两人光明正大地结婚,彻底掐断袁士根的非分之想。

谢亚飞安抚好张小雅,开车送张红中回去。

(注:《九号台风》首发于《三角洲》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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