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个失败的父亲
李白,唐代乃至中国文学史上的标杆人物。他在文学作品上的成就铸就了他在中国文学史的不可撼动的地位,他充满传奇色彩的出世、扑朔迷离且浪漫的陨落以及其跌宕起伏的一生,注定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我今天要谈的不是他的优点,也不是其在文学方面的成就。他的成就众人皆知,但缺点也伴随着他这传奇的一生,这不足为怪,毕竟人无完人嘛。我所要说的,就是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父亲,李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义务。
进入新时代,中西方家庭教育不断被拿出来进行对比。关于孰优孰劣的争论一直争论不休,也一直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定论。在我看来,在几千年的历史文化背景下形成的各有特色都有其利弊。但李白,处在封建王朝时代,却没有尽到作为一名中国传统父亲应尽的义务,也没有做到类似于西式的家庭教育。李白充实的一生缺少的就是做父亲,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据传,李白一生先后有过四位妻子。但郭沫若先生在其《李白与杜甫》一书中认为,所谓妇孺皆知的李白的第三任妻子东鲁鲁氏根本不是李白的妻子,只是李白曾拜托这位鲁氏帮忙照看一下一双儿女。有关这位或有或无的鲁氏,在这里不做详谈。李白的第一任妻子——许氏,是曾官居宰相的许圉师的孙女。李白于开元十三年出蜀,于开元十五年在湖北安陆招赘于许家,许圉师妻以孙女。李白与这位许氏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名叫平阳,小儿名叫伯禽。我们知道李白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加之许家这个很有实力的背景,李白在结婚后三年便进长安,想要谋个一官半职。其第一次长安之旅,只身一人留其妻子于湖北。在长安的这段日子,确实使自己名气大了,但并未捞到一官半职。在长安的这段日子里,只有许氏一人在家独自抚育孩子(此时还未有小儿伯禽)。当然,中国古代女性独自相夫教子不足为奇。后来李白举家来到山东,这是其妻许氏已经早逝。一双儿女便颠沛流离随李白来到山东。但这也是好的,毕竟对于那个年纪孩子来说,父亲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关于李白移家山东的原因,有人根据其诗推断是拜山东裴旻学剑,在此依旧不做深究。在东鲁,李白依旧延续了他喜欢四处游玩的本性,或许正是因为李白的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见识广阔,才能写出气势恢弘的千古佳句。但他的游玩绝大部分是以牺牲同子女在一起的时光。或者说,他的游玩,基本上子女没有跟他一起同行。李白到了东鲁,于天宝元年游泰山,不久之后就携儿女南游,但是他将儿女寄放在南陵,就与道士吴筠南下会稽。不久由于吴筠在被皇上召见后向皇上推荐了李白,皇上也因此召见了李白,这是李白第二次进京。李白在进京之前,回到了南陵,与儿女相别,有诗《南陵别儿童入京》记其事。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
儿女嬉笑牵人衣,可他们还不知道,父亲这一别,再相见不知过去多久。这次李白又托人将一双子女带回东鲁,孩子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四处飘荡,最令人感到怜惜的是自己最亲的父亲却总是不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因为他们的父亲正在为自己的仕途四处奔波,结交好友。有点可笑的是在《南陵别儿童入京》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却是: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白却是与儿女匆匆离别,赶奔京城。
天宝元年冬,李白入京,奉命供奉翰林,名噪一时。但他身居朝中,却天天喊着“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不被赶出去才怪呢!天宝三年春,美名其曰“诏许还山”。结束了自己在仕途上的第一次尝试。李白于当年三月又开始自己的“富游”,在这期间,他漫游了东鲁。不过李白并没有在东鲁停留过久,他继续南游。在这期间,中国文学史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李白与杜甫的相遇。再次回到东鲁时,已经是天宝十年春,整整七年!这七年,李白走遍了半个中国,也喝遍了半个中国的酒,开句玩笑话,估计酒店的“太白遗风”或“太白世家”这类广告招牌就是从那时兴起的吧。
要说作为一个父亲,一点也不想儿女也是不现实的。他的诗中也是多次提到子女。
一、《送杨燕之东鲁》中:
我固侯门士,谬登圣主筵。一辞金华殿,蹭蹬长江边。
二子东鲁门,别来已经年。因君此中去,不觉泪如泉。
因为送杨,想起自己的儿女还在东鲁,不由得泪流满面。
二、《寄东鲁二稚子》,
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
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
春事已不及,江行复茫然。
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
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
此树我所种,别来向三年。
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
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
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
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
念此失次第,肝肠日忧煎。
裂素写远意,因之汶阳川。
这首诗作于天宝七年,诗中说已经和孩子分别三年,可知李白在天宝三年“诏许还山”之后一年,东游东鲁时回去看过一次子女。诗中“抚背复谁怜?”,表现了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父亲不在身边已经有三年。此时他们也是没有母亲陪伴的,许氏已经过世,李白的第三任妻子宗氏在梁园(开封)。不过还好,他们一直在父亲的心中,父亲对他们还是很关心的。
三、《送萧三十一之鲁中,兼问稚子伯禽》:
六月南风吹白沙,吴牛喘月气成霞。
水国郁蒸不可处,时炎道远无行车。
夫子如何涉江路?云帆袅袅金陵去。
高堂倚门望伯鱼,鲁中正是趋庭处。
我家寄在沙丘傍,三年不归空断肠。
君行既识伯禽子,应驾小车骑白羊。
这首诗作于天宝八年,又是因为李白送友人萧到东鲁,想起自己的孩子还在东鲁,不过这次李白没有谈到女儿平阳。诗中“君行既识伯禽子,应驾小车骑白羊。”是李白在想像儿子的样子,他已经四年没有见过儿子了。儿子已经从孩童成长为少年了,在最需要陪伴的年纪,李白在南北漫游,登山临水,求仙问道,饮酒赋诗,结交朋友,在为自己的第三次进京结交朋友。
后来,李白长流夜郎、遇赦放回时,伯禽来看他了。此时已是至德二年,伯禽已然成年。李白在《门有车马客行》中有说到:“呼儿扫中堂,坐客论悲辛。”伯禽帮忙招待客人,可知,伯禽此时是在李白身边的,此后伯禽也一直自李白的身边,但却再也没有女儿平阳的信息。
李白的一生,我觉得两个字——潇洒。他活出了许多人都想要的生活状态,在自由之中不乏对理想的追求,在自由之中做着顺应内心的事。在诗词创作方面上,李白的成就毋庸置疑,他的足迹遍布中国大美河山,又“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使得他的诗可以气势恢宏,可以缠绵蕴藉,收放自如,不不落俗套。不过,在他一直很渴望的仕途上,他却没有取得他天真的描述“终与安社稷,功成去五湖。”生活固然潇洒,但对于家人来说,尤其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却缺少了他们在需要的年纪里需要的东西——来自来自父亲的陪伴。在成长的过程中,姐弟俩多数相依为命,寄人篱下,而他们最挚爱的父亲却在南北漫游,登山临水,饮酒赋诗,广结善缘。不得不说,李白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但其整个人生却是成功的,这在后世对他的评价中就可以看出,瑕不掩瑜。人生就是如此,有追求,就有舍弃,就看每个人更加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