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光头之自白书

提起我的这颗项上人头，凡所见者都不觉会在心里默念“为什么”，随之也难免不升起揶揄和调侃之意。关于这一点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因为我也深知“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古训。古往今来，能以光头示人者毕竟是少数。一为出家人，佛家有剃度一说，那既剪掉烦恼，又剪掉傲慢，三千烦恼丝一刀两断后可专心修行；二为囚徒，据说削发能搓磨人的锐气。但我之不留发绝非剃度，而我又恰恰缺乏开拓进取的锐气。我之光头实属“情非得已”，既不是你们假意恭维我的“聪明绝顶”，也不是我窃以为的“糟糕透顶”。

    至今算来掉头发已经十来年了。那时候，每次洗头后看着漂满脸盆的头发甚是惶恐，也因此想过很多补救之法。防脱发的洗发水、生发的偏方、到后来也只得采用“地方支援中央”的遮蔽术。其实这些都是人类不敢面对现实困厄的普遍反应，也是人类心智不成熟时的共同表现。

      为了给自己的光头寻求支持，我也留意名人大佬们的光头形象，以作负隅顽抗的靠山。李嘉诚，光头；史玉柱、柳传志，光头；李连杰，光头；奥巴马、普京，近似光头……现在发现，人不自信的时候，总是喜欢有所攀附。你喜欢就好，何必找寻那么多的理由。人最大的束缚，还是自己。

    不过真正拿光头示人，也的确是需要一股勇气的，一位熟识的老师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真的是这样，尤其是像我等为人师表者，是不是带了个不好的“头”。好在这是一个宽容的时代，再说这世界不是也需要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吗？

      当然也有过戴假发和植发的冲动，最起码那看上去不油腻。可是转念一想，每天都顶着不是自己身体上的东西晃悠在世上，跟那些“削骨瘦颌”“拉皮扽肉”有什么区别呢？这跟那削足适履的愚蠢之举又有何异？

      现在发现，人不自信的时候，总是喜欢有所攀附。你喜欢就好，何必找寻那么多的理由。人最大的束缚，还是自己。“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林语堂在散文《发现自己：庄子》中写到“我们相信我们在生活的追求中已经失掉了一些东西。当我们看见一个人在一片田野里跑来跑去寻找东西时，智者可以弄出一个难题给一切旁观者去解答：那个人是掉了什么东西呢？有的猜一只表；有的猜一只砖石胸针；其他的人则作其他的猜测。智者委实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大家都猜不中的时候，他会对大家说：“我告诉你们吧。他失掉了一些气息了。（即“上气不接下气”之意）没有人会否认他的话是对的。所以我们在生活的追求中常常忘掉了那个真正的自我，像庄子在一个美丽的譬喻里所讲的那只鸟一样，为了要捕捉一只螳螂而忘掉自身的危险，而螳螂又为了要捕捉一只蝉而忘掉自身的危险.......”

      所以，现在我并不反感别人拿我的“项上人头”说事，我甚至会微笑着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