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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 随手

2018-01-26  本文已影响1137人  郑能靓

想聊聊李诞,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从头到尾把《十三邀》许知远对话李诞那期撸了一遍,回过头来,把他那本早几年写的乱七八糟集结《笑场》翻了一遍,网上找出过往关于他的东西看了一下。

嗯,人家2013年上新京报的时候,还是以“市民李先生”的身份,角色是莫名被盗刷了21万银行卡的受害群众,从事撰稿、编剧行业。

那时候的李诞,早就跟乐于“享受忧伤”的知识分子范本许知远们划开界限了。

在这之前的李诞,忧不忧伤?从他过往的字里行间看得出来,一枚成为知识青年的人生愿望,还是曾经有所抵达过他的内心深处的。

澈丹和空舟的《扯经》系列很早就在网上细细碎碎看过,李诞在华农学社会学,一些简明扼要的世俗规则,他之前是通晓的,然后用逻辑解构的方式去轻松化解这一部分。和许知远的对谈里,李诞说自己本来想学哲学,而之所以放弃,理由很简单:想活着。

毕竟,伟大哲学家的人生,自我幸福感比较强烈的,不多。

李诞写诗,他认为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无非就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在方块字排列组合上找到想象和释放。诗嘛,浪漫的、爆裂的,都是一个青年人在自我与世界周旋时的视角和姿势,不断修正,接着或是顺服,或是继续对抗。

年轻人谁还没点不安的想法了?后来李诞写,一个朋友在喝酒时候说了一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我不想去罗马。”

他理顺了,也坦白了:是,我也不想去。

方可成把李诞的骤然转变,归结成了一篇推送的标题:《那张让李诞放弃做知识分子的火车票》。或许在跟许知远的对谈中,李诞说出跑线记者能够所跑线口,顺利“寻租”一张春运火车票的例子,不过是随口的一个掩饰。

讲真,我反而觉得,李诞故作正经地把这个事轻描淡写讲出来,其实已经很给大陆媒体圈面子了。一个人思维方式和逻辑架构的改变,不是某一件事情突然而至带来的刺激,而是一个有直有曲的缓慢过程。

李诞沉迷向佛,无神论者许知远说他找到一方麻醉剂,李诞无所谓,展露佛系惯性:你说麻醉就麻醉吧,我麻醉得挺好,无所谓。

只是各自选择对待眼前生活的姿势不一样,不需要区别谁清醒谁被麻醉,又或者是谁谁谁又在装睡,分个高低座次,彷佛睁眼看世界的人很了不起似的。胡适日记说今天是打牌明天还是打牌,季羡林日记里写的愿望是多日几个女人,李诞书里说,我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真不知道,以后也尽量不说了,说多了撒娇。

都是实话,人之常情。

李诞说王思聪真实、可贵,因为所在位置和身份不一样,俩人跟朋友在ktv里唱歌,王思聪唱《新鸳鸯蝴蝶梦》中,唱到那句“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把李诞震住了。

当过诗人——哪怕业余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自省,也善于将实景跟幻境结合产生想象,这句从王思聪嘴里出来一国耳,李诞服了。所以,李诞会半一本正经地教许知远如何面对镜头,不要用“女人”这个词来凸显一个中年男人的油腻,这是他的技法,也是跟哪怕不是特别认同的社会运行规则握手言和的选择。

因为一旦进场了,就得遵从。

他知道,自己几年前还被叫做“市民李先生”,哪怕现在人比头发红了,保不齐过几年还会成为“市民李先生”。谁能说得准?

李诞也真实,但每个人展露真实的场域都不太一样,这是个人选择,也受条件限制。有人在荧幕前展露,有人在写的字里展露,有人只在家里展露,有人会跟相熟不多的几个朋友展露,还有人就在床上展露……不一而足,看情境、看意愿、也看能力。

何况,永远不要考验一个人是否纯良的品性,一般来说会接受不了带来的结果,诱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不要低估。李诞自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活着嘛,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透。

他说Papi酱充其量就是姜逸磊的一个产品,现在舞台上的李诞何尝不是市民李先生的一个产品。商业是文明的,平常心就好,何必牵扯上随波逐流泥沙俱下虚无主义之类的形容词,没听说过一些文化产品在不触碰社会底线的时候,还自带高等说教的理想光环的。

何必叽叽喳喳碎嘴呢?

食指批评评论界媒体界过于浮躁,一个农民出身的余秀华,不关心人类命运祖国未来农民疾苦,居然只关心咖啡和打炮,也被你们捧红;韩寒36岁了,为人父为人夫,发了两篇文章说愿意跟过去的自己告别跟这个世界和解,虽然看不起四娘现在看来还是以另一种方式跟四娘看齐。

“政治诗人”食指被喷:今天的社会个人更多元;“青年公知”韩寒坍塌:世俗生活逼人食烟火。有时候,这么矛盾又互怼的声音同时出现,让你认不清其中的逻辑。

以前看张铁志,《时代的噪音》扉页上有U2一句话:如果摇滚不过问政治,还是摇滚吗?现在想来只会摇摇头笑。

我叔阿毛和我婶吴老师常说:小叶是活明白的人。

小叶是叶克飞,一个拿着工资上班也干点诸如炒股炒楼炒铺炒自己这种副业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两者充沛的人。他跟我一前一后成了我叔的实习生,就搭成了某种熟悉又陌生的缘分。现在,小叶的朋友圈里,经常是在别人忙成狗的时间段,他坐在自家大宅的院子里,晒着儿女双全,偶尔喷出一句:哼,讨厌有钱人。

活明白的人,是知道哪一套人设穿在自己身上,最舒服的——那种享受忧伤和痛苦也是舒适的一种。李诞知道,余秀华知道,韩寒也知道,这毕竟跟高尚低贱或是理想崩塌没半点关系,唯一有可能的,是跟这个时代人们所遭受的东西有关系。

2002年,张敏仪把金像奖颁给周星驰,理由是,因为周星驰,很多香港人在不开心的时候也能笑一笑。

周星驰微微一笑,继而沉默。

2017年,许知远问李诞:笑在这个时代就那么重要吗?

李诞回:哪些时代笑那么不重要?

王思聪的那个场景,说不准当时在他脑子里放电影: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有些事和人,以前没得选,现在,一样,也没得选。

稀里糊涂两千多字,喜欢这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小标题形式,没头没尾逻辑不顺也能絮叨半天,跟这个不需要逻辑链接的年代很像。

不写了,写多了也没钱,就这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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