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李的“好久不见”
一个人起码会经历三次军训生活,大学的军训会是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次,好像青春里所有青涩的模样都浓缩在那个秋天。军训的开始意味着大学生活的启航,如果高中是青春的前奏,那么大学就伴随着军训进入了青春的主旋律。
那时我们都只能叫做男孩女孩,虽然褪去了高考后的负重感,带着期待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成熟的影子,还没摸清楚偌大校园的南门北门就被带到了这片火辣辣的操场。总教头拿起大喇叭对着全体新生喊话的那一刻,像是从校长手中接管了整片校园。我们理解的意思就是一句话:”现在这里教官说了算,不服纪律必严惩。“面对教官的威严,我们这群新兵蛋子肯定没人敢不服。我们各院被带到各自的训练营,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连在水泥篮球场的最左边,旁边是全操场唯一一片树林,还有阿姨开的一个小水铺,这些都是我们值得庆幸的地理优势。
教官李的“好久不见”
教官李有着一张很标准的军人面孔,不是胖子,也不凶神恶煞,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的正气,如果他讲笑话一定是冷笑话。看看高高挂的烈阳,再看看他,我们不敢放松一丝警惕,一个人越是英武,就越是敏锐,就像是来自军人独有的洞察力,每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神。
第一天的军训一定是最难熬的,从日出到日落,整个暑假都瘫在床上吹空调的我们顶着太阳训练一整天,是最吃不消的一天。教官李刻板又认真,不会讲段子,不会整蛊人,也不会做游戏,除去短暂的休息时间,我们算是硬生生地训练了一天。除了比较酸爽的腿,还能看到树荫下前来观摩的学长学姐,以及找各种理由伤病观训的好同志,他们会不时地发出让我们羡慕的笑声,还能看到友军连做起了游戏,别人的教官也会稍歇一会,而我们的教官李似乎很忘乎所以,三个动作不停地示范,时不时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可能是他习惯了,好像丝毫不觉疲累。其实每次军训脑海中都会有一个问题,军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把这几个基本动作练好,还是为了通过它来让我们吃一吃军训的苦头。总之在枯燥疲惫中度过了军训的第一天,教官李让我会产生一种敬畏感,也隐约感觉到后来的日子不会怎么好过......
教官李的“好久不见”同样的午后,我同室友三人随迷彩大军从宿舍出发去训练营,帽子歪戴,别人形色匆匆,独我们边走边耍,再加上身材高大,确实很像荧幕里的兵痞。在树荫里稍歇半会后,随教官李的磁性的男中音响起,”集合“。大家随着倒计时火速行动起来,排好队随机整理从头至脚的军装四件套。这时一位身形矮小的男生大叫一声:”报告“,教官李在后面整理牌面也没看他,”讲“,男生随即喊道:”我的帽子放在包包里了。“当时教官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全队唯一一个没戴帽子的很显眼,说道:”包就够了,还包包,赶紧去拿。“当时我们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教官李的幽默,从来不苟言笑的男人这时我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或许他一直就不是一个刻板无趣的人呢?
军训的日子越是往后就越是感到轻松,可能我们是习惯了烈日当空,习惯了腰酸背痛,习惯了枯燥的训练,也可能是教官和我们慢慢熟络起来开始放下最初的那种严厉,气氛不再压抑,时间也过的好快。
教官李的“好久不见”隔壁连总有男孩对着女孩表白的,教官会把话筒借给他,也有学长学姐不时地会过来为社团招新进行表演娱乐,就在那样一次表演的时候,全体成员的头都望向了隔壁,教官李给第一排的男生帽子一人一巴掌,呵斥到:”好看吗?不专心训练。“这时所有人的神又都回到了这里。其实那个下午挺热闹的,好像就唯独我们连在操场角落不停歇地训练。当所有的表演都已经散场了,太阳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我们估摸了时间,今天任务也似乎要接近尾声了,教官李看着我们一脸疲态,似乎怨气很重。他突然放下了喇叭:”全体都有,坐下!“听到这句话,有的人似乎还有点吃惊,将信将疑地坐下。教官李又露出了那个上扬的嘴角:”看来都想休息,都想看唱歌跳舞是吧。“所有的表演都已经散去了,剩下的只是训练声。队中突然有人叫道:”李教官,来一个。“这时的大家都开始起哄,教官李做了一个示意安静的手势。迟疑了片刻便举起了喇叭,:”好,今天就满足你们一次。“大家欢呼起来,没想到冷面教官也有给我们唱歌的时候,隔壁连的目光也都放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极大的优越感。
教官李的“好久不见”等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个指挥我们训练的喇叭中传出了那个磁性的男中音,听到第一句的时候,我们脑海中便想起了整首歌的旋律,”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也是我最喜欢的歌手,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教官李演唱地过程没有看我们,只是很认真,很深情地在演唱,“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这一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眉头紧锁,粗糙的喇叭外音显得很沙哑,”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他唱完了最后一句,没有跑调,也没有人吵闹笑话,所有人都甩起了帽子鼓起了掌声。我很认真地欣赏完整首歌,是后来,才知道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教官李的“好久不见”半个多月的军训流下最多的是汗水,看过最多的前面的后脑勺和明亮的太阳,听过最多的也就是教官李喇叭发出的男中音。期待的雨天一次都没有来临,步伐由稀松变得稳健,最后一定是告别的到来,告别了军训生活,告别了左右转,也告别了教官李。
教官李伴随我们军训结束都没有再给我们唱任何一首歌,没有见过他摘下过头顶的军帽,只有不断的"立正、稍息",过了很久,耳边还是回想他那唯一一首歌。"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教官李听说有一个女朋友在成都上大学,在北京读军校的他半年才能与之相见。男人愿意唱出口的歌一定有一个这样的故事,我也不知道后来的他们怎么样了,他所有的刻板与严厉都被因柔情的一面所改观。这样一个人物始终是一个英武的男人模样,在记忆中不算特别,偶尔会浮现他的样子和声音,和那首《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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