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作者按：

这是我在大三那年的迷茫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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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一人，慢慢地，慢慢地走进洒满午后温暖阳光的、拥挤的小巷，考究的细高跟鞋踏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空气里混合着腐烂的动植物和泔水的气味。

一个穿着红马甲的20岁出头的小伙子百无聊赖地蹲在一家门面破烂的小饭店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巷里为数不多的行人，温柔的阳光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小伙子，你这里招临时工吗？”

红马甲猛地一激灵，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了面前站着个满身横肉，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男人。

“这我不清楚，我得问老板……”红马甲慌乱地答应着，迅速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店里。

都是为生活所迫的人，她想。

一家狭窄的杂货铺门口竖着一块纸牌子，上面用蓝色白板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新到冰棍，批零兼营”。她往里瞄了一眼，店内狭小而昏暗，散发出杂货铺特有的味道。四面架子上杂乱而拥挤地堆着各种货物，似乎微微一碰就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房间的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小小的电视机放着古装剧，画面模糊而抖动，一个中年女人叉着腿坐在一张四脚矮凳上，盯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菜都忘了往嘴里送。

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追逐着跑过小巷，衣衫和手脸都脏兮兮的，人一溜烟儿就没影了，只剩下尖细的笑声夹杂着孩子稍欠成熟的脏话在小巷里回荡。她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搬起满满一桶泔水，努力地走向垃圾站，有泔水顺着桶沿流下来，在小伙子身后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蜿蜒的痕迹。她不动声色地躲避着，以免让鞋跟印上那些晶亮的痕迹，沾惹上一身市井气息。

一家卖麻辣烫的铺子。各种菜在一口漆黑的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老板娘娴熟地用看不出颜色的刷子蘸上装在破旧掉漆的易拉罐里的作料，刷在已经出锅的菜上，精瘦的老板麻利地收钱找钱，几根黑黝黝像干枯的木柴一样的手指灵活地在零钱堆里翻找，准确地挑出一枚一角硬币递给顾客。

街边停着一辆落满灰尘的桑塔纳，车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停下脚步，看见车窗上依稀地映出她妆容精致的脸，她伸手把一缕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颤颤巍巍的耳坠。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活像一尊做工精巧的蜡像。她微微地叹口气，努力牵扯僵硬的面部肌肉做出一个微笑，那一瞬间她看见自己眸中出现一丝久违的灵动光彩。

她转过脸，独自一人，慢慢地，慢慢地走出洒满午后温暖阳光的小巷，精致的细高跟鞋踏在斑驳的石板路上，有节奏的声响渐渐远去。

她重新踏上宽阔的柏油马路，很快湮没在现代城市的水泥森林里。她妆容精致，仪态端庄，活像一尊做工精巧的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