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乡间蝉趣
乡间蝉趣
作者:白峰
离夏时节,我回到乡村看望母亲,车一进入家乡的地界,公路边的树梢上就传来了阵阵蝉鸣声,似乎是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矫健的步伐,唱着嘹亮的歌声,迎接我的到来,给人一种非同寻常的乐趣。
蝉鸣时,我似乎听到的是一种美妙音乐舞会,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最美好的音乐盛典,蝉鸣响了舞会的音乐,也在树木里,草丛中,跳起了最美妙的舞蹈。
可是依然有些人把蝉的鸣叫称为“聒噪”,对他们来说,这不是音乐,而是一种噪音,尤其是中午和晚上时分,蝉叫的最欢,大自然的舞会最热闹,可一些人觉得其影响了自己的午睡和晚睡,恨不得把秋天的蝉斩尽杀绝,或者说消除殆尽。这是没有找到大自然的乐趣,更没有看到乡间蝉鸣的趣味,也欣赏不到蝉唱给大自然和人类的歌声,这是一种天籁之音,更是人间最美妙的歌唱。
王籍《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说的正是“蝉噪”和“鸟鸣”不但没有让人的心躁动不安,相反却变得格外宁静起来,这就是乐趣,也是蝉带给我们的宁静。辛弃疾的词《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里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更有清风拂面的感觉,有的是清静,更有清凉。
中午时分,进入家门,院子里的核桃树上已经传来一阵阵的蝉鸣,与儿子一起追赶出来,蝉听见我父子俩的脚步声,蝉也不鸣叫了,连影儿也不见了,我们蹑手蹑脚来到树下,尽管没发生一丝儿声响,等待蝉声再起,可等待了好久,只听“哇唔”一声,蝉乘我们悄悄等待的瞬间就飞走了,儿子很是扫兴,我也有些不满足。
进入房间,又听到了蝉鸣,此时,我只是在房间里喝着水,吃着水果,聆听着蝉的鸣叫,生怕再出去,又打搅和扰乱了蝉鸣。儿子在院子里一个劲儿的等待。其实,在我们乡村,我们把蝉又叫“哇唔子”,因其鸣叫时发出的声音,听来有“哇唔哇唔……”的语音,我们老家就把蝉不叫蝉,而就称作“哇唔子”。
记得小时候,我们放牛割草,在乡间的田野里随处都能听到蝉鸣,尤其是早晨一场细雨过后,太阳刚出来时,蝉也似乎才从睡梦中醒来,力气不是太强大,弱弱地发出“哇唔哇唔……”,我们已经走近了蝉,手一伸就能捉住几只蝉来,并且也能在树上找到蝉蜕了的壳,我们会捡上一大把,顺手带回家,听父母说,蝉壳是一种中药,积攒多了,我们会交到供销社去,换得些书本费。更有趣的是,我们每次出行,都是与小伙伴结伴而行,并且都有详细地分工,谁拿火柴,谁拿食盐,谁拿铁丝,都是分工明确,把牛赶到草地里吃草时,我们就找那些非常大的树捉蝉,有时候还要上树,有身轻如燕的伙伴爬上树,在树梢里捉蝉,我们在树底下生火的生火,烤蝉的烤蝉。烤蝉也是一项技艺活,先把蝉的翅膀取了,然后先在蝉软体组织里穿一根细细的铁丝,或者就地取材,直接穿一根细木材,架在火上烧烤,不大功夫,味道就出来,再把蝉的软体组织撕下,撒上食盐,再放在火上烤一会儿,顿时香飘四溢,田野里都是蝉的香气和味道,我们每人一只津津有味的吃将起来,似乎是一顿不错的美味。大家吃得正高兴时,就听不到蝉的鸣叫声了,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这是一种残害生灵的行为,大家赶紧打灭地上的火,收拾好各自的东西,继续放牛了,心里产生了内疚感。现在回忆起来,虽然对儿时的这个行为感到无耻,但也是儿时的一种乐趣。
还在回忆中,母亲从外面进来了,一进门似乎从她身上传来了蝉的鸣叫声,儿子赶紧跑出去迎接奶奶,很快从母亲手里接过了两只蝉,据母亲说,这是在树底下捡的,蝉受伤了,飞不起来了,但蝉依然还能发出鸣叫声。
这时儿子闹着吃蝉,虽然我坚决反对,但终未能说服他,而且他也以我小时候烤蝉来要胁,母亲就把两只受伤的蝉放在电磁炉上烤了起来,很快,蝉没有了声音,却从厨房里飘出了香味,母亲给蝉身撒了盐,也没有把软体组织取掉,蝉就进入到儿子的嘴里了。
三伏天气是蝉鸣的最好季节,也是生活无比精彩的时候,田野里,草丛里,树梢上,传来的是阵阵蝉鸣,这既是田野的歌声,也是大自然给秋蝉举办的一场非常隆重的舞会,更是乡间的一种乐趣。我们小时候乡间的乐趣,如今不再有,但爱护自然,珍爱生命却成为我们乡间新的蝉趣,让蝉的鸣叫,唤醒我的心灵,带给我大自然最美好的味道,新的乐趣。
聆听蝉鸣,本就是一年一次的人生参禅,进入蝉鸣的境界,再热的夏季也就变得清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