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倒我的,都将使我更坚强
这几年,我其实是有成长的。当我心有挂念地离开工作岗位回归家庭时,我是焦虑的。现在来看,无论身处何地,时间都会馈赠给我们成长。
就像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那样: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只要时间往前推进,我们也会随之变化,总有一个方面是向上生长。
而我的成长就是心变得像蒲苇一样,更坚韧了。
01.
2015年,爷爷走了,那是一个刚入夏的季节。
听到他病重的消息时,我马不停蹄地坐了一夜半天的车赶回家。
我在家待了一星期,他一直在昏迷,一周之后,公司催得紧,家里人也催着我赶紧先回去工作,于是我咬咬牙,买了车票。
临行前,我跑到他床前,轻轻唤了他一声:“爷爷!”他突然清醒了,说:“珊儿,你回来啦?爷爷快不行了!”
我还是踏上了返程的火车,一周后,爷爷走了。
后来姑姑告诉我,我走后,爷爷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婶婶的孙子被他吵醒了,婶婶咒骂了他一堆难听的话,他只好憋屈地没敢再哭出声。
这是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最不可原谅的事。
我们总是习惯性地高估自己的德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孝顺的人;习惯性地放大客观因素的影响,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归为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被迫选择;习惯性地选择对自己将来更有利的事情;习惯性地舍弃爱自己的人。
下葬后,我在爷爷的坟前待了很久,望着那光秃秃的坟头,我的脑中竟一片空白。那些之前在脑海中轮换播放过无数遍的回忆画面,在那一刻我竟一个也想不起来,只剩下泪水、汗水在我的嘴里游荡。
那时的我,说实话,很脆弱,我辞职了,逃回了老家,两个月后才重回了公司。
我们一直强调努力的重要性,却忘了有时候还没开始练就实力,就被情绪击溃了。
02.
生活的随机性总让我们猝不及防,那些痛苦的事情也总喜欢扎堆。
2017年,老爸被确诊膀胱癌,这个晴天霹雳最先打垮的是我妈。一起生活了30多年,老妈早已养成了依赖的习惯。
好在手术后,老爸恢复得还不错,医学的发达,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幸运。
只是老话说: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2019年,老爸在一次去医院化疗完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这回没能救回来。
意外,意料之外,我们全家都傻了。我一度觉得这只是个梦。
我连夜马不停蹄赶回家,到家时我看了下时间12点56分。家里灯火通明,屋里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亲人。
那些日子,我总是失神、失聪。夜幕降临,我总在想,爸爸在冷冻房里怕冷了怎么办?
去殡仪馆的那天,我看着大厅的屏幕上写着$$$等候火化、$$$正在火化的字眼,眼前闪现了一个画面:那是爸爸微笑着跟我挥手告别,转身走向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原来,他真的走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03.
马东曾在《奇葩说》里追忆过他的父亲马季,他说父亲去世的三年里他一次都没梦到过他,三年后的某一天他梦见了父亲,父亲笑着跟他说:“我今天才真的走了,很高兴跟你做了一世父子,有缘再聚!”
他说他不信那是父亲说的,他觉得是他自己对自己说的,自己让自己放下了。
大半年过去了,我们一家还是一如往常地生活,每天看着父亲的照片,感觉他就在身边,不曾离开。
我没有像当初趴在爷爷奶奶的棺木上肆无忌惮地哭泣,而是像往常送他出外打工一样地跟他挥手告别,也许这样他才能走得稍微安心一些。
我坚信我已经变得很坚韧了,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学习,很自如地跟人谈笑风生,还能平静地把这些事情写出来。
只是每天夜里,我都在想,爸爸什么时候还能回来看我一眼,想听听他临走前没来得及说的话,还想告诉他:我们很想他,我们都会好好过的。
04.
疾病也好,意外也罢,人的生命都有终点。哪怕不甘心,哪怕很不舍,哪怕一句话也没留下,都无济于事。生者追忆、思念的同时都要让生活好好继续,这是对生命的热爱,也是对逝者的尊重。
我不能倒下,因为妈妈还得依靠我。如果说父亲的离去,我的悲伤指数是10的话,妈妈绝对会是11,我相信她永远都会比我多一点。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那么多年的陪伴和依赖。
为了安抚妈妈,我带着儿子一直住在家里。家里有个孩子,会热闹很多。
儿子白天调皮捣蛋,他的世界一直都是明亮的,看到他灿烂的笑脸,妈妈也稍稍治愈了些。
晚上,我们会在儿子睡着后,说一些关于爸爸的往事,时而一起笑起来,时而一起叹气,时而一起沉默。好在,我们还能触碰关于爸爸的话题。
如果你问我,现在我比之前博学了吗?我可能会回答没有。但如果你问我,这几年我成长了吗,我会说,我成长了,变得像蒲苇一样,更坚韧了。
卢思浩说:我偏要在这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
我想说:我偏要在这曲折的命运里坚强地活。
打不倒我的,都将使我更坚强。记忆中的爱永不消逝,心里的痛也会开出绝美的花。
艾青说:人间没有永恒的夜晚,世界没有永恒的冬天。
带着这些爱,我们还要去经历更多的事。那些刻在心底的痛,也会时刻警醒我们要更加用力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