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声笑【连载故事   第十七部   莫问归期】

2022-12-18  本文已影响0人  雷伊小柯北

第一五一章    请君入瓮

一身戎装的秋向晚,听见那一声轻飘飘的笑声,抬眼望去,沧海城南门城楼的垛口上,一个素白的人影倒背双手端端立在那里,清晨的细风小心翼翼掠过那人的衣角,掀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又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今日守在这里也没用,沧海城我要定了。”

“请!”

那人浅浅一笑,道了声请,脚下并没挪半分,依旧立在垛口之上。

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映在沧海城下盔甲森严的士卒身上,无形中使人产生一种神兵天降的错觉。

秋向晚稳坐马背,火红的衣袍外束着金色铠甲,整个人看上去明媚鲜亮,一望即知这是三军的统帅。

只是此刻,这位统帅,心下有些微的异样。

依她的消息来源,昨夜夺了滇南驻军大营,就算不能活捉龙馗,至少也该见到龙馗或者龙馗身边的人。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捞到,除了就地投降的不足五千人,剩下的都四散奔逃了。驻军溃散这一点,她并不意外,外间的传言说,自苏景去后,滇南驻军本来就一盘散沙。

那么,龙馗呢?难道说真的在那园子里?

如果龙馗不在沧海城内,那不就是说沧海城目前就是一座空城么?何不趁热打铁,拿下沧海城,等今明日大梁宫中的消息到了,自己谈判的筹码就能多一重。

若是拿龙馗和沧海城相比,自然是后者更值钱些。

想到此处,秋向晚沉声对身边的传令官吩咐,

“两队人马,一路破门,一路登城,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沧海。”

“是。”

传令官飞奔去安排。

不过片刻,攻城的气氛就烘起来了。

“一二,咚!”

大原木在人力作用下,重重砸在厚实的木门上,木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数十架登城的云梯被架上大青砖筑起的城墙,士卒们争先恐后登梯而上,奇怪的是,他们往往在要攀住城头的时候手脚打滑,不得不从十余丈高的空中倒翻落地,一命呜呼。

一时之间,锣鼓之声,呼号之声,马嘶之声,犹如鼎沸。

城头的垛口之上,那白衣的人影安然立着,冷眼看着脚下一片热闹场景,连眉毛都懒得动一下。

秋向晚立在万军之中,似乎被这一刻的挫败勾起了怒火,抬手摸向箭囊。

“杀——!”

秋向晚的手指刚刚触到箭尾的羽簇,耳中隐隐听到悠长遥远的喊杀之声,她的动作下意识卡了一下。

不过一瞬,她身后的人马便骚动起来,乱了阵型。

她正要喝问身边那位将军后军何事慌乱,城头上,一个声音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但却盖过了城下诸般嘈杂,响起在她耳畔,

“怎么,还打算继续砸我的门啊?你还真是个顾头不顾腚的……女人。”

“你又胡说些什么,休想乱我军心。”

秋向晚压着火,镇定回道。

“你回头看看,我肯定,不到半刻,你就得……命丧当场!”

那人这一句,字字铿锵,似挟着凉秋九月的寒霜,不由人一阵头皮发麻。

那人话音未落,秋向晚脸色一白。

“杀——!”

“活捉南邦公主——!”

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大。

身边诸将齐齐跪倒在地,请公主先行撤退,再图其他。

前有孤城,后有追兵。

秋向晚狠狠盯着城头那人,心中盘算,若是自己孤注一掷,怕……

大梁坊间流传,那人曾经不到半个时辰灭了彪悍至极的两万北戎铁骑,自己难道要拿五万南邦子弟的血去谋个未知的结果!?

前有虎豹,后有豺狼。果然,今日要应了那人的话,自己筹谋数年,本以为胜券在握,岂料收场如此草草。

两行清泪滑下她精致的脸颊,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对身边诸将道,

“今日,诸位务必随我力闯敌营,突围而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他日我一定重整旗鼓,以报今日之耻。”

“誓死追随公主!”

“誓死追随公主!”

……

战争从来惨烈。

龙馗的大军如洪水般漫卷过来,五万南邦士卒誓死拼杀,最终,却依旧逃脱不了埋骨异乡的宿命。

秋向晚左肩中了一箭,她的坐骑中了两刀,终于不支倒毙。

她身边的将领也都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拼死将她护在当中,以图一线生机。

城头上,那白衣人面无表情,目光只放在秋向晚那一处,战场的其余人众,在那人眼中,皆如空气一般。

盛夏的太阳早已从东边跃到了中天,怒火般炙烤着城头下厮杀的双方。

“咻!”

乱军之中一箭破空,尖啸而至。

秋向晚正在挥刀挡出刺向自己的一把长枪,无暇顾忌那夺命的利箭。

“噗!”

金属箭尖带着嗜血的狠劲扎进她的后背,箭尾上黑色的羽簇还在突突乱颤。

秋向晚一个趔趄,一口血喷涌而出,接着眼前一黑,身子歪了下去。

就在此时,一条白色的影子,映着烈日的霞光,飞跃过修罗场上的众人,直奔秋向晚而去。

就在秋向晚倒地的一瞬,那白影及时赶到,将人捞了起来,抱在怀中,向西而去,不过三五下,就跃出了那片包围圈,人影不见。

……

“给!”

“谢了!”

沧海城头上,一个鸦青色长衫的人将一大肚细腰的天青色酒壶递给身边那个素白衣衫的人,那人头也没回,接过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喝死别怪我没提醒。”

“嗝!死不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这……这叫……请君入瓮。”

“狗屁,你这个醉生梦死的冤大头!”

鸦青色长衫的人嫌弃地扛起那个已经醉死过去的白衣人,一边低声碎碎念着,一边飞身下了城头。

他飞身跃起的时候,依稀可见东边一红白相间飞快移动的影子,以及后面一串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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