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昨日小满。喜欢小满这个名字,像邻家少不更事的女孩子,活泼的,带着没心没肺的快乐,又有那么一丝羞涩。
邻居果然有个叫“小满”的女儿,五六岁的光景,却有着和年岁不相匹配的身段:细细的高个子,齐眉齐耳的童花头。爱笑。“小满”——不管是谁唤她,都露出细白牙的笑颜来,不说话,只是笑,黑黑的亮眼睛盯着你,弯成两条月牙儿,那笑羞羞的,又是柔和的。
昨夜又下了雨,听见风“呜呜”地在楼宇间穿梭徘徊,像流浪的不着家的孩子。半夜醒来,淅沥沥的雨声响着,不大。远处天空的闪电,隔一小会儿亮一下,明明灭灭。奇怪的是始终听不到雷声,就算是我竖起耳朵来,屏住了呼吸,都不可闻。
下雨好,下过雨之后,那些四处飘飞的杨树的絮才不见了踪影。对那些絮,早有些着恼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杨树花开,满天飞絮。那些小毛毛们在阳光下,飘飘地坠落,不管不顾的,像一群任性的小小空降兵从天而降。被风吹着,凌乱着。落地后的“空降兵”们又成群成队地集结成团,铺陈在车流的两岸,随着车辆的呼啸而过,在马路上奔跑着,相互追逐着。它们伺机贴附于人的脸庞,裸露的肌肤上,或者干脆钻进人的鼻孔中,让人瘙痒难耐,喷嚏连连。
喜欢季节和季节相连接处,短暂的十来天的时光。上一个季节尚未完全抽离,而下一个季节的雕琢已经开始了。就像两张不同季节拍摄的照片重叠在一起呈现出的景致。
喜欢每一个昼夜更替时分那短暂一刻的美好。
远处楼宇的玻璃窗反射着夕阳的金色,河水的辉煌渐渐隐退,显露出静态的美好。
垂柳的枝叶静静地飘摇,在愈渐加浓的暮色中,站成一幅剪影。脚下的草丛中,闪烁着年年蓬熟悉的身影。
蒲公英一边开花一边结籽,车前草亦是。
一只“西施”犬嘴角垂挂着一缕枯枝,它是在吃草吗?
小鸟儿在练习着单脚跳,毫不畏惧的躲避着渐驱靠拢的行人,眼睑上一笔细细长长的描白,是画眉鸟吗?
远空中,两只大体型的鸟滑翔着,优美地在空中拐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稳稳地落入河对岸树的丛林中。他说那是鹰。城市中难道也有鹰吗?我在疑惑着。
飞机飞得又低又稳,披着夕阳的余晖,舷窗和航空公司的标志清晰可辨。他举着手机拍照,用摘星星一般的姿势。
……
公司楼下的水池中央,一块突起的卵石上,稳稳地趴着一只乌龟,不太大,大概有女孩子巴掌般大小。长伸着脖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就像一尊小小的雕塑一般。有那么一刻,真的以为是雕塑,捡起一块小石子,轻轻地投它。石子轻盈地越过它,再轻盈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令它微微地转了转头。哦,原来是真的小龟耶——心里有小小的欢呼。于是,每回路过那块石头,那块像大海中的礁石般微微露出水面来的石头,都要注目一小会儿。这样的注目很快成了习惯。有那么两三回,它伏在石头上,沐浴在清晨或者黄昏的阳光中。水池中,鱼影瞳瞳,睡莲在悄悄地开,水菖蒲隐藏着花苞。
初夏,三角梅灿烂的绽放,一团团,一簇簇,在墙头、在巷尾、在天穹下面,在绿色的尽头,燃烧。李子树挂着青涩的果子。暮春种下的番茄苗长成大垄大垄的,顶着一朵朵五角星的小黄花。
初夏,一切都是美好。
初夏 初夏 初夏 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