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
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
你读明白了,你自然就写出来了。
阅读的能力越强,写作的能力就越强。
人家的小说好在哪里你都看不出来,你自己反而能把小说写好,这个是说不通的。
阅读为什么重要?它可以帮助你建立起“好小说”的标准,尤其在你还年轻的时候。
阅读经典
一本书,四十岁之前读和四十岁之后读是不一样的,它几乎就不是同一本书。
一本书怎么会跟你一起成长呢?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一本书只要写完出版了,就不会改变了。
只是你到这时才会开始明白,你最初阅读这本书的时候,这本书的层次就远超过你,现在你重读时仍然超过你,未来很可能也一直超过你。
因为这是一本真正的好书—我们可说是伟大的书—所以可以适应不同层次的需要。
题目与开头
关于小说的开头,格雷厄姆说过一句话:
“对小说家来说,如何开头常常比如何结尾更难把握。”为什么难把握?这里头就涉及小说阅读的预期问题。
这是必须的,这一点我们从小说的题目也可以体会得到。
以下几部小说及开头,体会一下。
鲁迅《故乡》开头:
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冷吧?很冷。不只是精神上冷,身体上都冷。
加 缪《局外人》开头: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
极度平淡且简短的句子,正像是局外人。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开头:
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普通人向来是这样把节烈两个字分开来讲的。
应该是二选一,必须是二选一么?
奥尔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
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以死人的视角展开。引人入胜,又细思极恐。
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开头: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多情剑客无情剑,天地无情人有情
川端康成小说《雪国》开头: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在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轮廓,退到远方,却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了……”
像电影中长镜头,很有带入感,画面感。
语言与叙事
与阅读预期相配套的当然是小说的语言。
李敬泽老师反反复复地说,好作家一定要有自己的腔调。
仅仅是语词的次序,味道就不同了。语言的微妙就微妙在这些地方。
语言风格不仅仅是语言的问题,它暗含着价值观,严重一点说,也许还有立场。
关于叙事顺序王小波《我的精神家园》通过小说《情人》表达对叙事的观点:
“叙事没有按时空的顺序展开,但有另一种逻辑作为线索,这种逻辑我把它叫做艺术——这种写法本身就是种无与伦比的创造。
我对这件事很有把握,是因为我也这样写过:把小说的文件调入电脑,反复调动每一个段落,假如原来的小说足够好的话,逐渐就能找到这种线索;花上比写原稿多三到五倍的时间,就能得到一篇新小说,比旧的好得没法比。”
人物的建立
现代主义在意的是“有意味的形式”,古典主义讲究的则是“可以感知的形式”。
为什么我们当下的小说人物有问题,空洞,不可信,说到底,不是作家不会写人,而是作家写不了人物的劳动。
不能描写驾驶你就写不好司机;不能描写潜规则你就写不好导演,不能描写嫖娼你就写不好足球运动员,就这样。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好。
“一千个”读者不可能只有“一个”哈姆雷特。文学从不专制,它自由,开放,充满了弹性。
但是我也想强调,“亿万个”读者同样不可能有“亿万个”哈姆雷特。
文学有它的标准和要求。
什么叫学习写作?说到底,就是学习阅读——《小说课》读书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