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丹珠笑秋风 文/立香

“欣欣笑口向西风，

喷出玄珠颗颗同。

采处倒含秋露白，

晒时娇映夕阳红。

调浆美著骚经上，

涂壁香凝汉殿中。

鼎束也应加此味，

莫教姜桂独成功。”

        聪明的朋友一读，就已经猜出这首诗写的是什么了吧？

        秋天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酷热还在为它的酷威得意洋洋时，秋风已给早晚添了几分薄薄的凉意。天高远了，云轻淡了，这时，山上的花椒也红了。

高远（袁传芳摄）

        刚刚为疯长的玉米施完肥的汉子们还没来得及抽完一袋烟，漫山遍野的花椒便已经涨红了脸，瞅着人们羞赧地笑了。

        近瞧，饱满的花椒玉粒般，晶莹圆润，簇拥成团团红绒球，衬着绿绿的叶儿，宛然艺术家精雕细琢的珍品了；远看，漫山遍野火红一片，蓬蓬勃勃，耀眼夺目，如同夕照下正熊熊燃烧的晚霞，缀以隐约的核桃树的碧叶。人世间技艺再高超的丹青妙手也难勾勒出万分之一，这份神韵怎能用纸笔绘得？

大红袍

        于是，本来有些寂寥的山上突然热闹起来，到处都是采花椒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赶集般涌到山上，涌到这花椒树下。人们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很快一串串红红的花椒便蹦蹦跳跳地挤到篮子中去了。有些却顽皮地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望着忙忙碌碌的人们。

        花椒可是山里人的宝：花椒嫩叶炒鸡蛋鲜嫩可口，可生津养胃；花椒树枝可作中药药材；而花椒作为中国特有的香料，历史悠久，明代有诗为证。中医还认为它有健胃散寒、解毒解腥的特效。

        然而对山里人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是山里人放飞的希望。花椒价格稳定，一般每公斤四五十元左右，多的人家每年可采上千斤。孩子的书费、远行人的旅费、冬天的煤炭、庄稼的肥料，甚至油盐酱醋，简直是一切大大小小的开支都需要它来支撑。说花椒是山里人的宝贝是再合适不过了。

浑身都是宝

        现在到了采宝的时候，向来知恩图报的人们怎能不喜气洋洋呢？看吧：有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拗不过小孙子的请求，唱起了极具浓郁地方色彩的章丘梆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虽有些嘶哑却也韵味十足，凝重中透出几分闲适与自得。人们听得心头热乎乎的，于是喝彩声也就增添了十分的真诚。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过年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人们为表喜庆经常自搭戏台，自扮自演，老老小小，锦帽新衣，围坐在大露场上，不管能不能听懂，图的是一团和气。日子一长，年轻人自然有些懂了，老年人却听得入迷，喜怒哀乐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常常引发身边的小孙子一片迷茫。

采花椒（来自网络）

        喝彩声还未落，一声粗犷而浑厚的男中音又从山对面传来。原始山歌小调，自编现代唱词，诙谐幽默，大胆豪放，逗得大家放声大笑，羞得几个待出嫁的姑娘俏脸儿飞红，如花椒般艳丽。

        虽听歌说笑，手下却没停片刻，红红的花椒被利落地采进了篮儿，装进了袋儿，堆放在杂草丛生的山路上。趁着晴天快摘，明儿天好就晒上，只需一阵暴晒，“娇映夕阳红”，暗红的花椒就变成耀眼鲜红，喜滋滋地笑裂了嘴，“喷出玄珠颗颗同”，吐出黑黑的小仙丹——种子，那是可以用来榨油的。

玄珠粒粒（来自网络）

        花椒油摊煎饼吃可是一绝，清亮不沾锅，煎饼薄得极近透明，嫩黄香脆，透着一股特有的清香。轻轻一咬，入口即化，津香四溢，回味无穷。

青花椒

        没了花椒的树抖着有些零乱的叶片，默默地站在那里，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长刺也好像温顺了许多；清风吹来，它轻轻的舒展着腰肢，样子带着几分轻松。

        树下坐着一位白发婆婆，用心地捡出篮子的花椒叶子，眯眯地笑着，好像在喃喃自语：孙子上大学的钱是有着落了。夕阳斜斜地洒在她身上，映得她的笑脸象一朵盛开的红菊花，笑容幸福而安详。

笑秋风（来自网络）

        或许，生活越简单，幸福指数才越高吧？命运总善待热爱生活的人。正如花椒，如山里人，风吹雨打，总会笑脸相迎。

        秋风乍起，山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椒清香，如山里人的生活，清淡香甜也多姿多彩……

2020.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