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帝国衰亡史
这是19年读书计划第23本书。
大英帝国衰亡史最近总被洲哥埋汰:“你之前加别人的群,一周读一本书。现在自己组群,两周一本书都坚持不下来,你建群就是为了给别人发红包吗?”人总是要脸的,被说的多了也就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拿起本书来读。
本书由日本著名学者、战略家中西辉政著作,着重关注维系数百年之久的“大英帝国”现象,概述其光辉的历史,并特别将大英帝国自十九世纪后半叶到二十世纪中叶戏剧性的衰亡作为一大主轴。主要探讨它作为世界大国的本质何在,衰亡的原因又为何,是什么导致了大英帝国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本书第一章预先概述帝国史的全貌与盛衰的概况,第二张与第三章则从帝国的本质来分析以衰亡为前提的“兴盛”。第四章以后进入衰亡史的主轴,每章各探讨一个重点。但尽可能将各章整合起来,成为一部综合性的帝国衰亡史。
“明知道会衰弱下去,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每下愈况。”这就是历史上最常见的大国衰退过程。
对“大英帝国”的兴起与昌盛有所影响的战争都与同西班牙的战争,以及西班牙帝国之间的战争有关,也就是:
1、十六世纪与西班牙无敌舰队之战(1585-1603年)
2、十八世纪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1-1714年)
3、在伊比利亚半岛不断与法国决战的拿破仑战争(1793-1815年)
这几场战争有如三级跳远一般,成为大英帝国兴盛的重要契机。造成衰退的有以下三场战争:
1、美国独立战争(1775-1783年)
2、布尔战争(1899-1902年)
3、苏伊士运河战争(1956年)
这几场战争都导致政府与国内舆论彻底对立,除了布尔战争外,都是不光彩的战败。与其说是军事力量的败北,不如说是英国难得的“外交失败”。从布尔战争到苏伊士运河战争约半个世纪的时间,是英国踏上明显而不可逆的衰亡过程的时期。而在这半个世纪之中,无疑地也包括了造成“大英帝国折翼”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不列颠治世”的三大支柱:第一是英国本身的力量(优越的海军军力,具有广大的殖民地,工业革命与商业立国的传统所培育出的经济力量);第二是其他欧洲各国内在的积弱;第三是“英国的灵活度”。也就是在外交、对外策略上特有的技巧性,即“权力平衡”(在欧洲大陆为防止任何特定国家过度强大,而试图使各国之间的势力达到“均衡”的政策)。
从西班牙无敌舰队之战到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之间约一个世纪多的时间,是形成英国外交传统决定性的百年。在这百年成长期中,有三个高峰和两个谷底。其中最受后代所瞩目并留下深刻影响的,仍是“伊丽莎白一世与西班牙无敌舰队”。
“低地”的独立才真正攸关英国主要的利害关系,低地国境是我们的国境,若使其独立而丧失低地,对我们的独立是致命的打击。“低地”海岸被某个国家所控制,英国将完全无法抵御该国的侵略。这个战略概念在伊丽莎白一世在位时获得确认。实际上,此后英国信奉数个世纪的外交权力平衡政策,就是这个战略概念的结晶。
迎击无敌舰队,奠定大英帝国基础的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以“个人”与历史潮流搏斗的故事,将英国带有“帝国”之道。更坚定支持英国长治久安的,就是在精英阶层之中有许多人一生贯彻“有骨气的异类”这个位置,同时能够敏锐反映这些意见的体制具有“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如此思考,从伊丽莎白与无敌舰队到十九世纪型塑帝国巅峰的不列颠治世这个漫长的历史之流中,有一个典型的“人格者”以活跃的姿态成为中流砥柱—威廉 坦普尔。
坦普尔从整体历史观点,看到十七世纪中叶的英荷战争只是无意义的偶发冲突,却纷扰不休,因此主张早日停战,并且不随当时英国政界讨好法国的主流意见起舞,并不断提醒,日渐强大的法国对英荷两国而言都是“历史的挑战”,可以说是“异端精英”的典型代表人物。
或许因为坦普尔家族拥有追求世俗地位野心强大的父祖两代,才能首次出现富有骨气与品格,具有不随流俗的坚持,敢于成为异端的精神贵族。姑且不论是否世袭,在一个不容许各种意义的贵族存在的社会,就不会出现刚正不阿的精英模范。在文化上没有贵族的社会,只会使得精英和知识分子都陷入无限的庸俗化,民主主义与自由主义价值的瓦解将难以避免。也就是说,虽说民主主义与自由主义的价值必须潜藏有独排众议的精神才得以存续,但这种精神不会产生于大众之中,因此贵族才是民主主义的支柱,这是近代英国的思维所在。再者,这也可以保障已迈入帝国规模的英国社会长治久安。至少在此意义上,贵族消失的社会,即使强大起来而造就了帝国,恐怕仍将成为短短几个世代内灭亡的短命帝国。
一个大国要长治久安,必须具有超越安定和稳健、妥协等一般所需外交通则的异端与丰骨的维持者,同时全国上下也必须具有能够包容他们的度量。大英帝国因为路易十四、拿破仑与俾斯麦的出现,数度面临存亡危机时,坦普尔、哈里斯、摩里尔等“重要异端人物”在英国历史上的功绩,正是最好的证明。
在帝国草创期,迎击西班牙舰队的是伊丽莎白一世。在迈向巅峰时,遇到与拿破仑一战,以孤注一掷的勇气勇往直前救了英国的是纳尔逊。而在帝国日薄西山之时,费尽心思让帝国余晖完美落幕的则是丘吉尔。这三人都是为大英帝国的荣光贡献良多的人物。但英国的光荣故事,还缺乏了一点哀愁的部分,那就是在国家兴盛达到顶点时的某种狂热与预感到在此之后的衰退时那种寂寥的心情。能表现这个时期的人物,一般而言,或许会以维多利亚女王来填补这个位子。而其中表现最为戏剧化的,就是“喀士穆的戈登”。
“喀士穆的戈登”将帝国与文明的使命混为一谈的问题,以及意识到衰退的状况而陷入焦躁状态的舆论,给予英国很大的教训。这是一个“统治力量”开始衰退的帝国,国民的“感伤战线”开始扩大的一个古老的例子,而后来大英帝国也的确走上衰退的道路。
一个已经呈现阴影的经济大国要维持自由贸易,在大博弈的时代中图存,无论在任何时代,或许都只剩下建立一个开放的封锁这个选择。但这个选择仍保持自由贸易的名义,但借由不只是经济,也包含政治与军事的总合措施,试图保住既有相对优势的选择,另一方面也将具有酿成帝国衰退现象真正发生的可能性。
自由贸易的原理,原本在于扩张全世界的财富,因此嘉惠全人类的初衷毋庸置疑。但是却与一个穷途末路的帝国的衰退问题相结合,成为一个难解矛盾的源头。自由贸易原本象征着霸权帝国的伟大,却同时转化为一大束缚,也就是“帝国的业障”。
无论在哪一个繁荣的大国,都会具有精英阶层的雄才大略。整个阶层的活力,以及民众对领导者坚不可摧的信赖感。大国衰退之时,必然伴随着精神上的萎靡。英国精英的精神活力产生重大变化的时期,大约就是世纪末,也就是在1897到1902之间这五年的状况是关键。维多利亚女王去世的1901年,是当时在世英国人陷入记忆中空前的沉重挫折感时期。就是南非的布尔战争,陷入始料未及的苦战。时代转变时也将给人心带来剧烈的变化,所以这样的变化可能在一瞬间也形塑了下个时代的大半样貌。
世界大国绝不会因为大规模战争而灭亡。而布尔战争正好与维多利亚女王治世终极的象征同时发生,而加深了时代更迭所造成国民在精神上、道德上活力的衰退。
第一次世界大战大幅度削弱了英国的国力。且英国大幅度对美国让步,急速剥夺了大英帝国重生机会,英国靠着“自立”成为二十世纪超大国的可能性大幅丧失。
尽管历史上有许多大国后来走向衰退,但没有一国是未曾意识到自己的衰退便走向没落。甚至大多数国家发现衰退的征兆接踵而来时,便不断力倡各种改革方案,且各方意见经常争执不下,但最后仍走向日薄西山的处境。二十世纪的英国,不断强调各种改革,在各个领域都高喊改革之声。让大英帝国“重振声威”的重要关键时期,一般认为是在1890年到1910年为止的二十年间。尽管做了改革的尝试,但社会活力枯竭与自由贸易的对立,加上财政限制,这三大障碍使得能够促进帝国复苏的改革化为乌有。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篇包含帝国落日的壮烈史诗,也是一部揭开英国苦难的二十世纪序幕的历史剧。索姆河战役可以说是“大英帝国心神丧失”的战争,对英国造成重挫,也是“悲伤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具象征性的一场战役。英国的精英在这场大战中折损极为严重,可以形容为中世纪以来一直精力充沛的英国精英群之间发生了“阶级之死”。
如果把世界大国比喻成一艘船,当船开始朝向衰退的方向向前进时,至少首先映入眼帘的仍是这艘船的巨大。甚至在发生根本的改变时,也常可以发现像这样的大国会出现短暂的回光返照,让人们误以为这就是大国的生命力。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就是如此。
英国跨越了“劳伦斯的幻灭”与“艾伦比的迷惘”,而突然积极想要控制中东,就是为了“通往印度之道”。 大战获得荣光的英国,一下子被遍地开花的区域纷争所阻碍。为了延续帝国命脉,只能选择放手。但霸权国家的宿命就是,一旦放手就等于全面崩盘。因此考虑何时放手到什么程度与该如何放手,就成为帝国世界战略的中心课题。恰在此时出现了绥靖的新概念。
为了延续帝国这个颓废的目的而生的媾和政策成为一种时代精神,控制了英国人的心,也成为本国外围招致存亡威胁。对于希特勒的要求不断妥协,到了只能讨论妥协到什么程度的地步。“劳伦斯的幻灭”所引起的“不道德的帝国”,也导致了“慕尼黑危机”。
敦刻尔克撤退的大成功,唤回了英国人继续奋战的决心。“我们绝不投降”。“最坏的日子结束了。我们要继续奋战”。这个信念传遍全英国。英国最终取得了二战的胜利,但这也只是一个虚幻的赢家。
实际上,无论大战有没有结束,等着英国的命运就是大英帝国开始从世界上撤退。以现今的眼光来看,二战结束时,英国的帝国气数明显将尽,但当时的英国人却浑然不觉,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而又沉痛。
1945年12月,签订了共十二条的《英美金融协定》,没有什么能比这份协定更能奠定战后美国在世界经济上的绝对优势以及英美地位的戏剧性翻转。“英镑文化圈”这个以通行英镑和帝国的关系建立起的“经济圈中的大英帝国”也就此崩毁。美国终于开始让帝国垮台。
1947年这一年,对英国战后史,包括大英帝国走向终结的过程,都是戏剧性而决定性的一年。那年冬天,二十世纪记录中最冷的大寒流袭击英国,使国民生活陷入严重危机。同年,首相艾德礼做出决策,英国政府将在1984年6月前撤出印度,将政权交还印度。12月又宣布将所有权利交给美国与联合国而撤出巴勒斯坦。
十年后一场更加悲惨的撤退,几乎可说是使帝国折翼的重大挫折。1956年的苏伊士运河战争,勉强维持的帝国幻想,终于因此被打上了休止符。
1960年1月,英国首相麦克米兰启程前往非洲长时间访问。而他在行程终点的开普敦所举行的演讲中,正式宣布“帝国告终”。
“罗马帝国崩溃后,欧洲开始走向民族国家之路。到了二十世纪,尤其是战后的今日,起源于欧洲的民族国家潮流已经遍及世界。数个世纪以来都处于他国统治之下的人们之间,崭新的自立意识觉醒了。”麦克米兰向世界宣告,大英帝国将勇于面对世界变化的风潮。
至此一切告一段落。
结束访非行程的麦克米兰,立刻着手于加盟EEC相关事宜,这一过程花费了十年的功夫才最终实现。英国从跨越大洋跨足北美以及渡海前往亚洲这个“脱欧入亚”路线而展开以“大英帝国”为名的近代历史画卷,如今则在这历史性的一刻决心回归欧洲,以“脱亚入欧”的选择为近代画下休止符。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