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上的装饰——金文的发现和“商鬼”的传统

文字从来都被视为文明确立的标志之一。辉煌的商文明不仅留给我们举世瞩目的甲骨文，还开创了青铜器上铸刻铭文的传统。这些青铜器铭文习称金文，不仅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而且由于铭文的字体、布局、内容随着时代发展而发生变化，所以铭文也是青铜器断代的重要标准之一。目前所见考古发掘出土的有铭青铜器，以商代晚期为最早，但是少数传世的二里岗上层期的青铜器也铸有铭文。根据此只能推测，其发现较少的原因也许是由于那个时期在青铜器上铸铭尚未成为风气。

商代晚期的铭文最常见的有：氏族名号、本家族死去先人的名号、作器者名。由于商代晚期铭文多数属于这些内容，所以此时期铭文字数一般只有几个字。这种商代金文可以说言短意深。从其常见的形式可以知道它们反映了当时商人的家族形态、家族制度与宗教观念等重要问题。

商代晚期由于青铜铸造技术的提高，在铜器上铸造铭文的开始增多，出现了铸有10多字，甚至几十个字的长篇铭文。这些较长的铭文内容涉及商代晚期重要的战事、王室祭祀活动、王室与贵族关系等，有的还标出了作器时间。而且，这些金文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那些表示人体、动物、植物、器物的字，在字形上有很浓厚的象形意味。取人体形象的问题，头部常作圆点，腿部作下跪形状。

这种字形并不表明此时文字还处于原始阶段（这从同时的或较早的甲骨文字即可得知），而只是一种美化手段，是郑重的表示。绝大多数铭文笔画浑厚，首尾出锋，转折处多有波折。字型大小也不统一，铭文布局亦不齐整，竖虽基本上成行，但横却不成排。

丰富多彩的青铜器上除了铸刻的金文体现了古代先民卓越的艺术才智外，通过在青铜器上刻画神鬼图像表达了他们的宇宙观和世界观。

商代是华夏民族融合发展的重要时期，各氏族、部落仍然保持着自己古老的图腾文化，这些古老的图腾不仅仍然是部族的标志，同时也被铸刻在青铜器之上，成为青铜纹饰的重要内容之一。而且，商人“商鬼”，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占卜一番。其实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对鬼神的信仰和对祖先亡灵的崇拜，是原始人类最普遍的意识。而商人则把这种原始意识用来维护统治者的权威和统治秩序，成为最早的同时也是相当简单的国家意识形态。这些意识形态的表现在青铜器上，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纹饰。

以饕餮为突出代表的商代青铜纹饰，已不同于神异的几何抽象纹饰，它们在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而是为统治者的利益和需要而编造出来的神秘形象。它们要呈现的是一种神秘的威力和狞厉的美。吃人的饕餮一方面是恐怖的化身，另一方面也是保护的神袛。饕餮的神秘恐怖是和不可阻挡的历史力量结合在一起的，那个时代必须通过血与火的威力才能开辟自己的道路向前跨进，正是这种超人的历史力量构成了青铜艺术凌厉美的本质。

商人所信奉的鬼神虽然多种多样，但其中最重要的却是君王的祖先。在《尚书·盘庚》篇中，这一点表现得尤其清楚。

《盘庚》是商代中期君主盘庚决定迁都时对臣僚发表的演讲记录，从中可以看出：历代先王和臣僚们的祖先违背了君主的旨意，他们的祖先就会要求先王对他们降下灾祸，以示惩罚；相反，如果他们顺从君主，就会得到先王的保佑。

这足以看出，在商人的观念中，君王的祖先——神拥有最高的权威，是人间权力的来源。于是，氏族部落的全民性变为了过眼云烟。

奴隶主们正在用手中的权力将自己的既得利益固化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青铜器纹饰用无声的语言在告诉我们时代的暗流已在推进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