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另类孤独
今天偶然在简书上看到了一首关于孤独的小诗,诗不长,草草二百余字,作者其人未曾考究,不很出名,行文虽算不上字字珠玑,却也句句触动心悸。
孤独,深邃且难懂的字眼。多少个世纪,众写手都在诠释这两个字,却也没谁能写个透彻。
大抵是每个人理解的孤独不同,往往是说的哭自己,却未见的说哭他人。
以前我就说过,我属于特殊物种,我爸妈生我生的太急,东西是有了,性格却没来得及改,太过感性。所以我每次读到有孤独字眼的文章时,眼泪总禁不住稀里哗啦的往外飘,心想真他妈的对啊。飘得久了,就越发不争气,进了沙子似得,看书流泪,看啥都想哭,哭的累了,就容易勾起往事。
几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睡得早起的晚,按时吃饭,不定时吃零食,我妈开玩笑的总是说我跟猪的唯一区别就是我还上学。
阿正,我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角钱分开花,一粒米掰开吃的那种兄弟。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一起罚站,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摸鸟蛋,一起去偷隔壁村的西瓜,一起去网吧偷玩游戏玩到没钱看别人打。那时候,站在路边并排撒尿的我俩总会因为尿到另一个人脚上而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却又好的不可开交;那时候,我总是喜欢穿着个花边裤衩,亮骚的往路上一站,帮阿正放哨;那时候,阿正也总是习惯把扯大了的外套在树下张开,蹲在那等着接鸟蛋。
那个时候的太多事情我们一起经历,以为彼此不会分开。可是,有一天,我们终会明白:有些事只需要一个人做,有些苦只需要一个人吃。
12岁那年,我爸突然把我叫到里屋,一脸从未有过的严肃,一开口就告诫我以后不要再和阿正联系。我很不解,并不懂大人世界的我起初以为那只是句玩笑,猛烈的点头,哈哈大笑。可没想到,那次点头一点就是十年。
第二天,我全然不顾爸妈的告诫,照例起床就去了阿正家,叫阿正一同去上学。临走的时候,我看得出正婶的眼神露着凶恶,直瞪着阿正。
整整一天,阿正沉默不语。突然,他告诉我:“我爸昨天告诉我不让我和你一起玩了。”12岁的眼神藏不住谎言,澄澈而透着笃定。
“我爸也说了。”我其实不想正面回答,许久:“你觉得他们是认真的吗?”
他拼命摇头:“我不信。”边摇头边哭,擦着眼泪朝家跑。
“我也不信,”我还没来的及告诉他。就看着他背影渐渐远去,我笑阿正没我坚强,我都没哭。
回到家,当妈妈行峻言厉的再次告诫我不要同阿正往来时,我双腿发软,噗的一声坐到地上。从小到大,妈妈的话就像是定心的药丸,说的很轻,分量很重。那时,我才知道不是玩笑,痛苦来的并不突然,可我却没有准备。我不再嘲笑阿正,因为我哭的比他厉害,我没有他坚强。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同阿正爸妈吵架了,吵的很厉害,差点打起来。吵架的时候,我俩还在隔壁村掏鸟蛋,全然不知。
慢慢的,爸妈的制止下,时间久了,我们不在说话,见面躲着,做游戏躲着,调座位躲着,那段时间,像极了黑奴时代所罗门的我们,完全没了自由。
不敢抱怨,只得恪守,原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渐渐的只需一人就行。
时至今日,我对爸妈仍怀有抱怨,大人的世界我不懂,可孩子的世界一旦掺杂父辈的纠纷,便再难说清。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阿正留在了家乡开了个小型的汽修厂,在市区一个偏僻的地方,若不是刻意绕路,没人找得到。再无交集的我们时刻关注着彼此,享受着我们的童年,上一代所赐予的孤独的童年。
到了大学,刚到烟台,陌生的城市。不想与人交流,为了不让自己颓废,我开始试着让自己忙起来,找各种事情做。人都有惰性,逼迫着自己去忙或许会有些不同。
后来,我读了王云超天通苑轰轰烈烈殊死搏斗的无奈;读了刘同北上广漂泊不定无依无靠的心酸;也读了刘若英矛盾人生深刻反思的彻悟。
可我终究不是超脱的世子,更不是现实中的超人,理解不了他们所写的深度。做不到身心数用,能做到的只有一步一步,慢慢来,慢慢走,试着去习惯,去享受。走着走着,慢慢的习惯自己吃饭,自己去图书馆,自己看电影,自己……
累的时候,想哭的时候,习惯奖励自己。
于是,自助餐厅,某一角落,你总是可以看到孤身一人,自己拿菜自己吃,那边是我。身边或是情侣,或是朋友,两两成对,三五成群,他们笑着,闹着,互相感动着,刚开始我会羡慕,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
有时服务员也会看不惯我,看不惯我独占一桌,我倒是理解,却不让分毫。
群欢会被重视,孤单却不被尊重。每次被搅兴,我通常会把桌子东西迅速吃完,起身离开,不被尊重的孤独哀伤遍野,却也总有无奈。
大学以来,假期回家,每次去市区,我还是会不经意绕道路过阿正汽修厂的那条路,走了几十遍,还在走。
前几天,一条陌生短信:“寒假回家一起吃个饭吧,阿正。”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因为疼,是惊喜。阿正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第一个让步。
犹豫了好久,突然等到了,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复,怎么回复。
“嗯,好,回去说。”
他没回信息,他知道我懂他的沉默。
长大真好,可以有自己的主见。
长大却又不好,需要那么多承担。
久旱未落的雨可以润湿眼眶,久睡不醒的梦可惊醒故人。短信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只需等待,等待着,等待再见以前的那个他。
就如同,没有一种孤独不深刻。
同样的,也没有一种群欢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