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网缚
【九洲芳文】
网络图
01
阿芳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对我一直很热情，我对她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觉得不能像她对我那样贴心。
一个周末，阿芳约我在江滨相聚书吧喝咖啡。
坐在玻璃窗边，品着苦苦的咖啡，我的注意力被窗外的景致吸引：窗外是一个足球场，高高的护网内，一只米黄色的小鸟，四面乱蹿，想飞，飞不出。
那么高的网，小鸟该如何冲破网的束缚？
我正苦思冥想时，阿芳打破我的沉思。
“你说卓扬为何最近不爱搭理我？你有没有听到啥不好的风声？”
阿芳紧锁眉头，手持小巧的咖啡匙，无聊地搅动咖啡。杯子里滚动的咖啡，就像她不安的心情。
“我没听说，你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太神秘。卓大律师财大气粗，想不到他的情史跟他的财富很匹配！”我特意加重“爱情”两个字，刻薄尖酸的话语充满讽刺。
回想十年前，那时，我们还在念高中，卓扬除了成绩优秀外，不出众的身高和长相，压根儿入不了阿芳的法眼。而我，却对卓扬情有独钟，偷偷喜欢着他。
不爱打扮的我，何尝不希望卓扬关注？时髦的阿芳，风采卓越，盖住我的光彩，在她身旁，我永远是绿叶。
没想到，十年后，才华横溢的卓扬成为F城头牌律师。不久，他被市有名的电视台聘为名誉律师，名声大噪，钱财滚滚，桃花遍地。
脸蛋依然靓丽的阿芳，身材凹凸有致，她身旁的男人，个个流露爱慕之情。
依旧传统如初的我，对自己喜欢的男生，只会傻傻地远远观望。
不知何时，阿芳与卓扬偷偷地共筑爱巢？
我仿佛眼巴巴看着心爱的礼物被朋友抢走，特别心痛难过；又好像打翻了醋坛子，酸楚异常。
02
回想这十年，阿芳总对我说，我是她好闺蜜。
“我女儿很乖，学习不用我操心，她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唉！最气我老公林俊，啥本事没有，就爱打麻将，欠下一屁股债。真不知道当年，我怎么看走眼，看上这样的人？”
阿芳跟我掏心掏肺，时而说开心之事，时而倾述满肚子牢骚。
“嘿！是谁当年说林俊帅，家境好，非他不嫁？”对阿芳知根知底，我趁机挖苦道。
“当年，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呀！”阿芳被我怼，脸一阵红一阵白，极力为自己辩解。
我只是在旁，静静地听她喋喋不休，给不了她好的建议。
盼望着林俊改邪归正，阿芳忍气吞声继续生活。林俊不但没变好，还变本加厉。
那晚，喝醉酒的林俊，回到家，发酒疯，暴打一顿阿芳。忍无可忍的阿芳，与林俊大吵大闹，爆发一场人肉大战。
“为何我这么命苦，碰到这样的渣男？”
见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阿芳，我吓一跳。她泪眼婆娑，满肚子苦水。
“实在过不下去，离婚算了！”非常讨厌家暴的男人，我随口出个馊主意。
“我女儿还小，不完整的家庭，会不会让孩子受伤害？”阿芳与许多女人一样，顾虑最多是孩子。
“自己不好过，还考虑那么多干嘛？”我生气地反问她。
“你没经历过，没有发言权！”阿芳不加思索的话，令我尴尬不已。
“懒得理你！你自己事情，自己解决，以后不要找我！”脾气一上来，我有点火冒三丈。
阿芳并没听我劝，最终选择忍让。她一度的让步，并没有唤醒林俊。
两年前的那天，出差提早回家的阿芳，在自己温馨的大床，看到不该看到的场景，彻底崩溃。
“我要上法庭告你！我要和你离婚！”失控的阿芳，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为了离婚打官司，阿芳找到大律师卓扬。
心情低落的阿芳，遇上有才情的卓大律师，一来一往，阿芳在卓扬身上，仿佛看见不一样的春天。
03
闹离婚的阿芳，闷闷不乐，喝了许多酒，卓扬也被同学灌了不少酒。
“阿芳，你知道吗？高中，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你是我的女神！”喝得有些微醉，卓扬趁机吐露心声。
卓扬的表白掷地有声，阿芳为之一颤。
“在一起！在一起！”在座无聊的男同学们，唯恐天下不乱，开始瞎起哄。
卓扬的一席话，还有同学开的玩笑，弄得阿芳诧异又有点害羞，满脸通红，莞尔一笑，顿时风情万种。
饭局结束后，卓扬被男同学要求当阿芳的护花使者，送她安全回家。
“原来卓扬这么喜欢我，他对我的感情如此纯洁珍贵，当年为何我没发现？”
沉浸在被表白幸福中，阿芳心思飘飞。
“小心台阶，慢点！”卓扬绅士地手扶着阿芳，一路百般呵护。
“阿芳，今后你有啥需要，尽管找我，我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
卓扬温暖体贴的话语，如一股清泉流淌过阿芳心间。
面对卓扬温柔的眼神，暧昧的话语，阿芳的心早已沦陷。
“我过得好苦！呜呜呜……”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阿芳特想找个肩膀依靠。
“不要哭，我的女神！全世界男人不要你，我要你！”此刻，卓扬早忘记家有贤妻，眼中只有令人疼惜的梦中情人。
卓扬递了张纸巾给阿芳，顺势拥她入怀，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那晚后，俩人关系起了微妙变化。
一来二去，阿芳与卓扬在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卓扬推掉好几个大案，只为了与阿芳约会，赢得美人笑。
阿芳日夜思念，想起卓扬，不自觉嘴角上扬。
成年男女，打开心扉，越走越近，自然而然，有了鱼水之欢。
卓扬家有贤妻，有儿有女，他是名人，要维护公众形象，面对离婚，他退缩了。
阿芳女儿，听说父母要离婚，闹着割腕自杀，弄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网中的鸟儿，冲破不了世俗的束缚，在道德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阿芳含泪，无奈答应女儿不离婚。
04
在飘满咖啡香味的咖啡厅内，我再见到阿芳。她憔悴不堪，原来的光鲜靓丽，暗淡不少。
“我不知道为何糊里糊涂，成为卓扬的情人？我只想得到他一份温柔，温暖我快干涸的心！”阿芳向我袒露心声。
“成为小三或二奶，为情所动，欲望使然是其中之一。你充其量，就是寂寞难耐！”
我对阿芳与卓扬的婚外情，打心里看不习惯，直白的话，如针刺痛她。
“小小，你不要这么尖酸刻薄，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阿芳知道我曾喜欢卓扬，有些生气，口无遮拦，反转一击。
我笑阿芳是网中之鸟，自己何尝不是？
我们彼此沉默。
“小小，我醒悟了，年轻比啥都强！我不服老不行！”阿芳打破沉默，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的卓大律师，欺负你了？”我调侃开玩笑道。
“何止欺负？他在挖我心肺！”哽咽地说着，阿芳眼睛变红，眼泪扑簌簌落下。
“呀！你别哭，好好说！没啥大不了的事！”我尽量平复阿芳激动的情绪。
“我真命苦！我以为我找到我的真爱，宁愿做令人唾弃的小三，把骄傲的自己放低，低入尘埃，也无法改变现实的惨酷！”阿芳流着泪述说。
我静静地听她倾诉。
“男人永远只喜欢新奇，钟情青春！对半老徐娘，也就图一时新鲜。”喝了口咖啡，阿芳沉思一会儿，继续说她的故事。
“我傻傻地付出真情，实际上，卓扬对我有占有欲。他得到我，就不珍惜。什么真爱，什么鬼话，只是骗人的借口！”
越说越激动，阿芳开始抽搐起来，肩膀抖动不止。
“阿芳，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你还有优秀的女儿！”我紧握她的手，鼓励道。
“嗯，就让它过去，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阿芳恨得咬牙切齿。
阿芳就如网中的鸟儿，准备努力高飞，飞出网，自由翱翔。
面对勇敢的阿芳，我对她另眼相看。
05
我从其他同学听说：卓扬在外有私生子，他的新欢才二十岁左右。
有段时间，阿芳没找我，我微信问候，她回信说：“好忙！好忙！”
过了几个月后，我突然接到阿芳电话，一阵惊喜！
“小小，我开始做大棚蔬菜生意。你有没有空，我带些有机菜给你吃！顺便到你家喝茶！”阿芳兴冲冲说。
“来吧！咖啡、茶都为你备着！”我感受重生后阿芳的欢乐，由衷为她高兴。
绿油油的空心菜，粉红西红柿，带小刺的黄瓜，阿芳带来的菜真不错。
我瞧着她脸上灿烂，她的心情一扫原来的阴霾。
“今天喝哪种？”我眼望阿芳问道。
“喝茶，我现在不喝咖啡了！”阿芳坚定回答。
“哎呦，视咖啡如命的你，何时戒了？”我戏谑道。
“自从与卓扬正式分手，我就开始不喝咖啡。喝茶多好，可以养身！”阿芳脸带笑容，溢满朝气。
泡的茶香气扑鼻，酷爱喝茶的我，仿佛又拉近与阿芳距离。
“最近你气色不错，不再做梦了吧？”我看着美丽如花的阿芳，说笑道。
“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提了！”阿芳抿嘴笑笑。
“我见到卓扬的私生儿子，还有那小妖精。”
本来说好不说，阿芳还是忍不住在我面前发泄不满。
“卓扬私生儿子虎头虎脑，好可爱，跟卓扬一个模子刻出来。如果我当年为卓扬生下一儿半女，估计后面就没小妖精啥事。”阿芳话峰一转，有点变味。
“呀！我还想你早已忘记卓扬，开始美好人生。你依然执迷不悟？”我瞪大双眼，一团迷雾。
“我只是想想，你别当真。我心里一直没明白：年轻就有那么好？三十岁多的女人，不是更有韵味？我不甘心！”阿芳看我这么紧张，反过来安慰我。
“没啥不甘心，你不也曾年轻过？每个阶段，有不一样的焰火，让自己活得开心比啥都强！”我知道阿芳有心结。
“话是你说的这样，我想知道，卓扬到底爱没爱过我？”阿芳像许多女人一样，最纠结这个问题。
“你要自己体会！我从旁观者看：卓扬这么花心的人，对许多女人，他爱又不爱，就如我们对待衣服的态度。新衣服，大家都喜欢穿；旧衣服，一般就被凉一边，甚至丢弃！”
我形象描述着，阿芳赞同地点头。
“是呀！我其实不羡慕小妖精，我最羡慕李欣，卓扬不会与她离婚，她到现在对卓扬行为，依然不知晓，傻得幸福！”阿芳发自内心说道。
“纸包不住火，她迟早要知道！”我笃定地说道。
06
如我所想，李欣很快知晓卓扬私生子之事。
那日，我突然接到李欣的电话，非常诧异！
“小小，你知道卓扬私生子之事吗？”李欣直截了当的话，问得我突然脑短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我已知道，我希望作为同学的你，劝劝卓扬，我在家等他和他的儿子。我不在意他之前的过错，我会把他的儿子，当作我自己的孩子！”李欣没容我找理由，自顾自说，亮出底牌。
听她一席话，我肃然起敬：这需要多大的气度，才会有如此决定！
“嗯，我见到卓扬会尽量转达你的话！”我有点敷衍回她。
“小小，李欣刚打电话给我，她说知道卓扬有私生子，要我劝他带孩子回归家庭。”过一会儿，阿芳紧张打电话告诉我。
“在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接到她的电话！”我突然看不清李欣打什么主意。
接着刘同学，张同学，微信告诉我：同样是接到李欣的电话。
“难道李欣借道德名义，编织一张网，只为让卓扬回归家庭？回归家庭后，李欣真会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私生子吗？”阿芳与我讨论李欣的想法。
我俩都没想明白李欣真实想法，我脑中突然蹦出那只四处乱蹿的小鸟。
“小小，李欣与卓扬离婚了。”
前一个月，我接到阿芳的电话，有些惊讶，又觉在情理之中。也许，冲破网的束缚是最好的结局。
网中的鸟儿，有的鸟儿想飞，飞不出网；有的鸟儿飞出网，又落入另一张网；有的鸟儿奋力冲破网的束缚，将迎来不一样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