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金锁记》2.出场
这一段情节紧凑,七巧的情绪波折很大,由外而内展现了七巧的个性和渴望。
出场的不仅有七巧,还有姜家三少爷,七巧心中的男人。
七巧一出场,就搅局讨人嫌不得人心,掀起一次次的小波澜。她和每个人搭讪都失败,融入不了这个家,得到的是嫌弃。
1.七巧出场
曹七巧大致的形象在别人眼里是不屑一顾的,真人出场了。
那曹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住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下身上穿着银红衫子,线镶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人都齐了,今儿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迟到──摸着黑梳的头!谁教我的窗户冲着后院子呢?单单就派了那么间房给我,横竖我们那位眼看是活不长的,我们净等着做孤儿寡妇了──不欺负我们,欺负谁?"
这一段曹七巧的外貌衣着、动作言语、人物处境到性格脾气,一览无余,活色生香的,虽然不吃香。
别人是声气先来,曹七巧是别人通报的,姑娘云泽和三奶奶兰仙起身让座。
她没有坐,没有亲热地跟姐姐妹妹打招呼。曹七巧两只手分别撑门叉腰,完全是小家子做派,一个泼辣的女人形象就立起来了。
衣服颜色鲜艳对比鲜明,七巧有活力有渴望,袖子裤脚都窄,束缚的象征。
三角眼小山眉,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应该在那时候是时髦的吧,七巧应该是个美人,因为后文表明阅人无数的季泽也对她动了心的。
她自己上来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在这个家的尴尬的处境说出来了,住的是不见光的地方,自己是不受待见的人。
她这态度,把丈夫活不长这样轻易地挂在嘴上,可见她对二爷一点亲情也没有,别人听来也是刺耳的。
然后聊天,曹七巧总能够把话题拉到让人觉得有点臊的地方,不管什么背讳的,甚至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生了两个孩子。
2.多嘴多舌小波澜
大嫂明里暗里敲着七巧,七巧也清楚没有人喜欢她,就去和弟媳妇兰仙搭讪。
兰仙虽然是新人,却很了解她的为人和她在这个家的地位,所以也淡淡的不兜揽,让她觉得没趣。
黄杨木阑干里面,放着一溜篾篓子,晾着笋干。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昏昏的。街上小贩遥遥摇着博浪鼓,那懵懂的"不楞登……不楞登"里面有着无数老去的孩子们的回忆。
喜欢这种精妙的描写,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却让人有点恍惚的小情绪。眼前这个环境她是难以融入的,因为出身和粗俗,别人不愿意接纳她。恍惚里,只有遥远的回忆,昏昏的,入眼有光泽。
现实世界里,她要不停地去跟这个家里成员搭讪,想弥补彼此之间的缝隙。
她又去同姜家姑娘云泽说话,人家也是一样的态度。她说姑娘瘦了,恐怕有了心事,云泽便有点恨她,打了她一下。
七巧把两手筒在袖子里,笑嘻嘻的说:“小姐脾气好大。”
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不足,总是还一副站柜台的样子,越想与人亲近,越发显得自己的不足,结果离人家越远。
然后,去向老太太请安,别人都退出来了,她偏偏要说几句体己话,说女大不中留,居然让老太太早点把姑娘嫁出去,把大小姐气得要疯。
完全不顾大家庭的体面,一出场就得罪了人不自知,还觉得自己体贴别人。
3.三爷出场
三爷季泽打着哈欠来了,三爷也是个浪荡子,浪荡子都有点资本,像乔琪一样,出身的资本、容貌的资本、重要的是会情调。
季泽年轻。生得天圆地方,鲜红的腮颊,往下坠着一点,青湿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
这眉眼,水汪汪的,自带秋波,估计在七巧那里差不多是完美的,不美的一点是别人的丈夫。
三爷出场动作也不像个正经主,把椅背抵着桌子,把袍子高高一撩,骑着椅子坐了,把下巴搁在椅背上吃兰仙剥的核桃。
三爷还青春还放荡不羁。
姜家还有一个大爷,估计是正襟危坐的那种家长式大哥。三爷不一样,是风月无边的,一个健壮年轻的男人,又花心可以图谋不轨的男人,虽然两个人没有实质性的事情,应该是对过眼神的。
见到三爷,七巧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此时,三爷和三奶奶正对坐闲谈,七巧就过去兜住兰仙的脖子。这种亲热也是兰仙不能接受的。
她又说他们的结婚也是她催着办的,本来因为仓促兰仙已经不满意了,一听脸色就更差了。不承情。
"不承情也罢!我也惯了。我进了你们姜家的门,别的不说,单只守着你二哥这些年,衣不解带的服侍他,也就是个有功无过的人──谁见我的情来?谁有半点好处到我头上?"
说起承情的话,姜家人没有人接这个茬的,久了也就没有情了。况且,她家也拿了不少,按她哥的说法,当初是准备把她卖进来的,需要承什么情。另外就像祥林嫂,每天把那句话挂嘴上,最后也就只剩厌烦。
她心里厌烦,就不停地揉搓兰仙,兰仙心里烦躁,折断了指甲,走了。
她在兰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正对着三爷季泽。
三爷好像是她唯一的爱,当然,只见她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