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岁暮天寒」『第二章 烟柳大会』叁
|巳时|
烟柳大会第三场。
正在台上的是一位娇艳欲滴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弯弯的嘴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虽只有及笄，一举一动间却皆是端庄典雅的气质。手指间倾泻而下的声音变幻莫测，开始时是铮铮铿铿，接着宫移羽换，忽而婉转悠扬，犹如伤了心的女子一般哽咽难鸣，余音袅袅。一曲奏罢，一幅浮云落日图呼之欲出。
席间站着一位青年男子，嘴中叼着一棵狗尾巴草，头发高高扎在脑后，几缕碎发挂在脸上，双手抱在胸前，痞气尽显。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女子，“呸”的一下吐掉了嘴里的草，微微一笑：“哟，这小丫头有点意思。”男子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突兀地鼓着掌，接着俯手作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姑娘，好曲，实在是好曲！好曲配美人，果真让人意犹未尽。如果鄙人没猜错的话，如今在封城能有如此琴艺的，只有沈家了吧。沈家自典朝第一任皇帝以来便为御用琴艺世家，家中从老到小，从主到仆，无一不精通琴艺，而沈家最拿手的，便是琵琶。沈家向来男丁众多，不知为何女子极为少见，又恰巧是及笄之年，则更是少之又少。姑娘姓沈，名梓玥，鄙人所想没错吧。”
女子一只手轻轻挡着嘴唇，另一只手抚着袖，莞尔一笑，“前辈真是料事如神，小女确是沈家沈梓玥。”
男子听到此等夸奖，眉开眼笑，“哈哈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有耳闻。鄙人苍云道长苍老师【不好意思作者皮一下划掉划掉】苍云生，字日广，愿与姑娘相识，敢问沈姑娘如何联系啊？”
台下的观众囧字一个个都挂在了脸上，哪有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的.....还厚颜无耻，和人家素未相识，初次见面就找人家姑娘要联系方式，这男子猥琐的表情都直接挂在脸上了，况且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参加烟柳大会的女子无一不是想入宫当皇妃的，实在是不可觊觎，这男的还是个道长，这种厚颜无耻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
沈梓玥听闻苍云生这样问，心中有些尴尬，但毕竟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脸上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红晕。“道长这样让小女子有些难做啊，望道长见谅。”
“哦哦哦哦哦哦，实在是对不住姑娘了，鄙人我性格如此，姑娘不必挂怀，是鄙人唐突了。”苍云生心中烦闷，他自认为自己长相不差，性格撩人，却从未有姑娘对他表明心意，所以来烟柳大会碰碰运气，没想到又是铩羽而归。
台下观众再次“囧”字感叹：啧啧啧，公里公道说，这苍云道长长得倒真是不赖。但这到处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哪家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啊。
与此同时，
阁楼之上。
黑衣男子依旧坐在椅子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舞台，“阿尚，小颜她....是铁了心要入宫复仇是吗......”男子本就有些浑浊的眸子里又添了几分黯淡，他心中早已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从别人口中再次求证。
男子的侍从轻叹了一口气，“你还想着她？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思她会不懂？她不是真傻就是在装傻。如今抛下一切不惜伤你的心也要入宫，宫里那是什么地方啊，明知那是刀山火海她还是下定决心去闯，难道不就是为了嫁给那个郝暮！况且，如果有朝一日她发现那件事是你干的......”
黑衣男子忽然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只听“啪”的一声，桌子从中间裂成了两半，上面的杯子滚落在地上，有些还摔成了碎片，杯中的茶水洒了一地，湿了地上的毯子。“够了！”他眉头紧蹙，五官因气愤而微微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她是为了报仇！又不是真的喜欢那个狗皇帝！那郝暮是她灭门仇人，而且，只要...只要那件事....我们都隐藏的好好的，她只要不发现....一切就没问题了啊。”
可是.....他心中又何尝不明白，无论小颜发现还是不发现，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这辈子，她都注定不是他的了。
男子的侍从从未见过主子这么失态过，见状赶忙安慰，“行行行，我错了，梅灏～小灏子～小灏灏～梅梅～你别生气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外人眼里咱虽是主仆却胜似兄弟，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高家那个女孩，也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少，我都知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你看这样好不？”
黑衣男子怒气稍平，又落坐席中，双目再次盯着楼下的舞台，他注意到了刚刚十分出彩的沈梓玥，眼睛中顿时充满了戾气，他转过头去和侍从说：“呵.....小小一个沈家.....阿尚，这个名叫沈梓玥的女人可能会挡住小颜的路，去，给馨嫣婕说一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懂。”
“是。”侍从应了一声，转身退出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