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
“有男朋友了吗?”
这是久别的闺蜜,聚会里必定会问道的一句话,她们会弯起嘴角,微微偏头,睁大眼眨两下,然后看着你,眼底是既无辜,又试探的笑意。
这时,走在前面的停下来,往后看一眼,带着同样的表情,接着,状似无意的回头,继续往前走。
于是,每个人轮流开始讲述,其余则是判官,她们可以抓住一切似有如无的细节,开始裁定各方的供词孰真孰假。
当问到她的时候,她平静的回答没有,然后顿了顿,笑着补充了一句,女朋友也没有。
与她并肩的我也笑了一下,握了握她手心的软肉,她侧过头对我挑了挑眉,然后孩子一样跳下最后三阶台阶,白色绢边的裙裾微微扬起。
【骑马】
小时候,她在母亲的城市读书,但是寒暑假却尽属于父亲出生的乡镇,那里有蝉鸣,葡萄架,徘徊的鸡鸭,一口多边形的石井,和后院六米不到的小菜园。
当然,还有她亲爱的爷爷奶奶。
改革的春风吹拂大地,把小菜园也变成了政府计划下的景观植被场所,她躲在嘀嘀咕咕的奶奶身后,心想,不远处她姑姑家还有成片的桃园,不知道有没有也被一一翻掘,再填上千篇一律的绿。
事实并没有,她早在小板凳上,吃着姑姑电动车载来的今年新熟的阳山水蜜桃,甜腻腻的汁液,顺着手背,沥进面前的小盆里。
一同来的还有姑父,她仰着头,怯生生的叫了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很黑,面上油亮,走近了又高又壮,将迎面的阳光都挡住了,耳朵别着支香烟,牙齿因为常年的嗜酒发黄,阴影的周身一股呛人的味道,那是融合了烟酒和汗液的气味。
她低头吃着桃子不说话,阴影也始终笼罩在她跟前,她闷声吃完最后一口软肉,把桃核悄无声息的放进小盆,绕过视线粘黏在她身上的姑父,端向厨房。
棕褐色的果核在凹边金属里骨碌骨碌的滚,她像是不会呼吸了。
隔着一面石灰墙,她在楼梯的转角听见男人洪亮的嗓音。
“xx家孩子吧,长的挺漂亮的。”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有些……害怕他。
奶奶告诉她,他是公安局的警察叔叔,它是出生入死抓坏人的英雄。但他也是家中的一份子,是奶奶女儿的丈夫,是大哥哥的爸爸。所以,不需要害怕,你要接纳他,你们是一家人。
她伏在奶奶怀里,许久之后才点点头,她在心底对自己说,是我的错,我要努力喜欢他。
次日,姑父一个人来了,送来了一些什么东西,奶奶笑呵呵的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开始着手午食,招待他留饭。她朝孙女使了个眼色,然后走进了厨房。
她有些犹疑,还是强迫自己微笑,走近坐在厅堂的八仙桌前的男人,叫了声“姑父好。”
男人笑眯眯让她挨着他坐在长凳上,剥了几粒果盘里的水果糖,递给她,然后问了几个学习成绩,放假多久之类的问题。
她渐渐觉得,姑父似乎也与另些个亲戚没什么分别,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晃着裙下的小腿,脆生生的一一答了。
灶头上的烟开始滚滚的飘出来了,窸窸嘶嘶的是水气和油锅的灼响。
“来坐到姑父腿上好不好呀?”
她含着糖果,正低头抚着裙子上凸起的小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姑父带你玩骑大马呀!”男人的大手搭在她的肩上,油腻腻的热,然后使了点力气,将她向他的方向亲密的搂近。
她抬头看看姑父,心想着奶奶的话,觉得自己应该答应他。
她点点头,一只胳膊攀着男人的肩膀,双腿并拢的坐在他的腿上,八仙桌和长凳靠的不远,男人另一掌垫着她另一支手臂,紧紧挨挨的夹在中间,她也没有感到拥挤,她又有了那种呼吸都不会的感觉了。
“不是这样,”不断的靠近他的男人在她耳边蹭了蹭,带着烟酒气的呼吸,“正对着我,腿叉开,才叫骑大马,对不对?”
她不想这么做,可是已经答应奶奶了,她要听话,她不能不听话。
她正对着男人坐下,就像男人说的那样,双腿叉开在他腰间,白裙子被揉成一团拉上来,夹在小腹前,双臂被男人的手牵引着环着他汗湿的脖颈。
男人的腿开始抖动,就像在颠簸的马背,可是只让她觉得难受。
他张开一口黄牙的嘴,开始亲吻她的脸颊,粘黏的唾液移到她的嘴唇,糖果已经完全化了,他把舌头伸进了一点点,舔了一下她的唇角,她皱着眉挪开头,可是肩膀和脊背被箍住,动弹不得。
她看见姑父的歪斜的牙龈,斑驳的黄黄白白里一颗突兀的银色,她看见舌苔上白色的凸点,就像蟾蜍表皮的毒囊横陈密集,她看见上颚青紫色的经脉,细短蜿蜒,像一条条的幼虫不断的爬进喉管,而那深处,是深不可见的黑暗,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她努力配合着姑父,可是她难受极了,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这时,奶奶出来了,它走出了滚滚的烟雾之中,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希望,侧着脸伸长脖子,背往后仰,脚也一带往前伸,奶奶停了下来,手中拿着淘米篮子,站定了。
——求求你过来啊。
——奶奶,救救我啊。
可是她停在原地只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作,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转头上了楼。
她脑中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半张着嘴,心脏好像沉到了不可见的深处。
她想——原来我是错的吗?
我不应该感到难受,不应该反感,不应该逃避姑父的一切。
不然的话,奶奶为什么走呢?
为什么一句话没有说就走了,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为什么明明只有几步路,连靠近不靠近这里呢?
啊,原来我是错的。
她任由姑父亲吻,带着烟草苦味的舌头在她的口中徘徊。
姑父问她,喜不喜欢骑大马。
她垂目点了点头,说:“喜欢。”
【文件】
在约摸二三年级的时候,她家中有了第一台电脑,台式,银白色,屏幕很大。
她喜欢玩化妆小游戏,喜欢看巴啦啦小魔仙,喜欢在QQ上与人滴滴滴。
父亲见她这么喜爱,就任由她去,后娘不在,她的女儿也不在家,于是今天,她一个人在家玩耍。
她对新事物有一种强烈的探索欲,在各个界面之间尝试摸索,不知怎么竟然打开了父亲的隐藏文件夹,于是怀着十二分的好奇心,她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文件。
开头是一条游龙,绿底,似乎是一场电影的开场。
然后镜头一亮,就像手术中的强光灯,打向一个穿着粉红色泡泡裙的少女,约摸二十岁左右,她坐在床边,眼睛好像无所着落。
不多久,一个上身赤裸的青年人走近,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慢慢剥落彼此的衣服。
她呆愣的看着电脑屏幕,直到看见女性丰满的体征,才猛的关掉窗口。
不夸张的说,那时的她看着空荡荡的桌面足足有五分钟,有一种初初开辟洪荒的茫然。
她有些厌恶,但并不反感,哈,怎么说,她觉得自己应该厌恶。
这应是满负罪恶的成人世界。
她应该无知。
然而她还是又打开了一部,色调昏暗,视角模糊。
她的心脏在一下一下的跳动,快的她可以听见鼓膜传来血液的响声。
她拖着进度条拉到底端,然后,下意识清空了播放列表。
然而,等到晚上的时候,父亲叫她到了书房,然后打开播放器,旁边的列表里赫然有她下午点开的两部视频。
父亲放了个片头,指着屏幕,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看过这个?”
她心如鼓锤,然而身体纹丝不动,她听见自己的喉咙,平静如常的一字一字说道:
“不是我。”
【初潮】
她的初潮是在小学六年级。
白天她和同伴们讨论为什么下面有像头发一样的毛发生长。
晚上回去,裤子就脏了。
连着几天,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后很不好意思的偷偷告诉了外婆。
外婆收拾妥当,给了一片卫生巾递到她手上,一边和妈妈闲扯:“怎么现在孩子这么早就来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实说,心底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过之后是有感觉了,她每每提及此,都要忿忿一番。
“如果我晚一点来,说不定我就能长得高一点了。”
说的好像是她能控制的了似的。
【生物】
嗯……第一次接触生物这门课程,其实也挺有意思。
当时的考场安排是左边初一期中考试,右边初二会考模考。
她当时是初一,左边坐了一个男生,带着厚厚的一摞教科书。
监考老师来之前,他们无聊的开始闲侃。
“嘿,你们明年要学这个呢。”
寸头男生眼睛眨了眨,摆出好像卖毛片的笑容,他翻开白皮书,准确的找到一页,然后翻给她看。
她偏头瞅了瞅。
男女生殖器平面解剖图。
哦。——这是她的内心感受。
“哦哦。”她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这是她表现出来的。
【吻】
如果除却小时候糟心的事,其实她的初吻是和她姐姐。
哈,少女多怀春。
在一众媒体文化的影响,那时的她们已经相当早熟了。(当然还不能和现在比)
性是骇人的。
然而吻是缠绵而温和的。
那时是过年,还是什么盛大的事情,姐姐家来到她家吃完饭。
饭后自然是茶点和侃大山。
小娃们也就爱去哪去哪玩。
于是,她和姐姐就把房门反锁,开始了她们的实验。
【CP】
现在的她已经不同往日,成了资深腐女子,偶尔也可在秋名山的道路上无证驾驶。
她有了心心念念的cp,虽然冷,但是圈地自萌,报团产粮。
常常打call,偶尔也被人打call
不多久前,她给我看她写的一篇同人文。
动作戏极尽缠绵旖旎。
我看完之后,递给她,笑着问了一句:“你走出来了吗?”
她顿了顿,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低下头去,指甲扣着桌角斑驳的木屑,很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话:“如果是假的还好,但是一旦放到现实里,就……恶心的不行。”
我拥抱了她。
她在我怀中好像喘息都听不见。
当时我就想——我要一辈子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