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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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严格来说这次算不上是被“夺走”，因为失去控制的就只有右手而已。
现在右手握着秋的手机，拇指触碰着那一团血渍，血液干涸之后黏乎乎的感觉沿着指尖慢慢往上。在进行下一步之前，右手先抬起来打开了车里的灯，可笑吧，坐进车里这么长时间自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虽然好像都只是在用眼睛看着，但此刻现在毫无疑问更多了一些诡异的感觉。尤其是当自己把视线转向左手，这种感觉就会变得尤为明显。
右手移动到眼前，一点血渍附着在指尖，轻轻摩擦了几下之后，血好像开始慢慢变热。然后右手就这样停住了好一会儿，它大概在盘算些什么，但是一只右手又能怎么着呢？
右手再一次拿起秋的手机，移到灯光下面，不断变换着角度，于是那块血渍的轮廓才终于清晰地显示了出来。它大抵还是个圆形，仔细去看，边缘全是细小的锯齿，这形状让陌想到的一些出现在动画片里的毛茸茸的生物。
这时候陌才猛然意识到现在正用着这双眼睛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位，就像刚才自己那样。
自己的目光停在右手上面很长时间了，视线不断从一根指头换到下一根，自己对右手的兴趣明显盖过了秋的手机、上面的血迹。其实这也不难接受，此刻这只普通的右手也确实太特别一点了。
右手握着手机在眼前轻轻晃了两下，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然后注视着它点亮屏幕，指尖翻飞，右手知道秋手机的密码。
它点开了几乎所有自己想要看的地方，它跟自己的想法倒是很相似，但遗憾的是手机里并没有留下些什么。
02
“好像变复杂了。”右手在屏幕上敲出这一行字的时候，陌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字确实一个接着一个出现，陌想了想，准备伸出左手。
“我知道你看见了，不用伸手。”又一行字出现，然后左手就这样停在空中。
“你想说什么，说出声来就好，”拇指悬在屏幕上面停顿了几秒钟，“你脑子里的奇怪东西太多了，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真的想说的。”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这大概是太久没有出声的原因。
“你这种问法我真的没办法回答，关键是你想知道些什么，我知道……我知道刚才那群确实是乌鸦。”
“嗯……你为什么知道秋手机的密码？”
“因为这密码是我设置的。”看到这里，陌的心中莫名有些泛酸。
“不是，你醒醒！你在吃什么飞醋啊，秋是我的女朋友，又不是你的。哎，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总之我们不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快，现在开车回去！”
“回去？回哪？”自己问道。
“旅馆啊。”
“但那里不是有人在堵我……堵我们？”
“那就去酒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不过，你要去酒吧吗？”
“不管去哪儿，我可以问问理由吗？我这样稀里糊涂被什么牵着走已经很多次了，并且结果都不太好，你至少给我解释一点什么，可以吧。”
说完之后陌又盯着屏幕，仔细想想这种交流的方式跟用聊天软件根本就没有区别。
但是这次等了好久右手都没有动，陌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但是右手依然不受控制，大概只右手是愣在了那里。
所以现在自己正在盯着一只愣住的右手。等到手机屏幕暗下去，拇指才赶紧去碰了一下，重新点亮。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就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会用掉这么久呢？
“也对，也对。你又怎么会知道呢？我们不是一直呆在一起吗？”自己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指尖又开始飞快移动，“之前的事情其实我大概是清楚的，只不过为什么秋为现在没有在这里等着你，这一点我不知道。”
“你……”自己脑子里飞过无数个画面，但是它们就跟刚才头顶飞过的那群乌鸦一样，并没有留下什么不得了的痕迹。
“都有可能，全部，你刚才想的那些都有可能发生。她没有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意外了。不过这些之后再说，总之，现在我们先回去。”
“可以，不过之后呢？我是说回去到旅馆之后我又要怎么做呢？既然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多少得告诉我一些。”
说完这些，自己满怀期待地盯着屏幕，跟刚才做过的没什么不同。但这次等了好久指尖都没有再动过了，时间过去，屏幕变暗，自己赶紧伸长拇指去碰。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03
在这种时候，出停车场的通道上竟然堵了三辆车。
最前面的已经熄掉了引擎，一个看起来很瘦小的老头子站在车头，不太合身的西装外套在此刻的天光下面看不出来究竟是黑色还是灰色，他很卖力的拿起手机冲着贴在一旁墙上的收款二维码比划着，就好像手臂越用力，成功率就会提高一样。
没一会儿，排在他之后的年轻司机终于忍不住也下车走了过去。
“妈的怪了！”老头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现场仅有的四人都能听得清楚。然后转过脑袋看向走过来的年轻人，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明明昨天都可以的。”。
“大叔，是不是你手机里没钱了。”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怎么可能！”老头的声音提的更高了，就好像“手机里没钱”是什么了不得的羞辱一般。
年轻人举起手机也比划了几下，然后开口：“嘿，还真是！”
这时候排在自己身前的红色小车才摇下车窗，一个一头粉色头发的女孩儿探出头，“那怎么办啊，张老头估计得8点才会来，你们谁有他的电话吗？真是烦！”
陌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这三个陌生人，决定走路回去。
心情明显不一样了，路依然是这一条，只不过前面等着自己的变成了彻底的未知。说来可笑，这种时候，自己的心情好像也并没有比之前轻松许多。那么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确定的不想要、未知的也不想要，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人啊。
站在空无一人的路口，低头看着秋的手机，看着那团血渍，又想起刚才屏幕里闪过的那一行行字，现在它们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右手里面，它们连同右手本身一起似乎能勾勒出些什么，只是这东西对于即将面对的现实好像完全于事无补。
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05
旅馆大门就眼前，天已经几乎全亮了，楼顶招牌的红光看起来也黯淡了许多。院门里面，那辆车还在原位，不见人影，自己房里的灯也还亮着。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划破这一切的引擎声就显得特别突兀，扭头去看，从远处开过来了一辆红色小车。
车速不快，所以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车里的那一片粉色头发陌也看得清清楚楚。所以等在那里其实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得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来，因为陌知道自己在真正行动之前，一定需要寻求某种暗示才能继续。别人的眼神、脑子里闪过的某个片段、深呼吸，而现在这次大概会是看看右手或者握一握秋的手机。
但是事情有所不同了，就在自己重新看向旅馆大门的瞬间，身体的某一部分就已经不一样了。
迈腿向前这件事变得不那么困难，现在阻挡着自己的是一些别的、新的、更强烈的东西。这大概是一种预感，仅仅只是看着院子里面的那辆车，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所以那里会有什么等着自己呢？是桃子、小欣还是秋或者会不会是陈？越是这么想，那辆停在阴影里的红色章鱼就变得越是巨大。
从侧门轻声进去，慢慢往前，这种预感并没有变弱，但是陌很清楚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车里没人，自己又准备往大厅走去，这时候身后的旅馆院门打开了，有车进来。自己转过身，眼里看到的依然是那辆红色小车。
车就这样停到了自己身边，车窗降下，一头乱糟糟的粉色头发下面用一只白色口罩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陌？”她皱了皱眉头，直直地盯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