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路人物系列 中医牟师

      课间操跟学生一起跑步，突然感觉左边锁骨下疼痛，吸气时尤剧。疫情期间外出不方便，拖了两天还是请示领导后赶快去医院。胸片显示正常，血沉正常，血常规上下箭头一个也没有。县医院医生开了青鹏软膏两盒，草乌甲素胶囊一盒。软膏涂抹了基本没用，期间除了喷嚏咳嗽时特别疼痛外，睡觉翻身都疼。十枚胶囊吃完，缓解。草乌甲素这个药让我记起看过的古代穿越小说，里面有“乌头”这种毒药，所以自己到药店买了两盒吃完后，不敢再乱吃药。虽然疼痛继续减弱，或者说我已经习惯了疼痛和能够忍受疼痛，可是，疫情防控政策松弛了，到处放开了，传言90%的人要感染，那么感染了咳嗽喷嚏啥的会难免，为了少受罪，还是要继续治疗疼痛。

      查了百度，说这种情况应该让中医看，或者针灸推拿。到哪里看呢？思虑再三，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楼下的诊所。

      楼下诊所的医生是牟师，五六十岁，中医。这家诊所开的有些年头了。知道办公室同事曾经专门到这边找牟师看病，据说也是有名望的。牟姓在岐山县是比较特殊，特别是东北乡一带，从政的，经商的，省城的，京城的，到处都有，影响颇大。这位牟师也不例外，据说家境不错，本可以不用开诊所受劳累，但是他还是放弃了家族舒适的生活，开着两间门面的小诊所。不过，周末必定不开门，听说信基督教还是天主教，休礼拜。前面有一段时间据说去参加什么活动，几个月没有开门。

      以前也曾在这个诊所看过小病，他诊脉听音，望闻问切，三五句话告诉你症状原因，几块钱中药成药就打发走人。按照老公的话说，他下药轻。因为是看中医，我对短时间看好病并不报多大希望，大约就是了一个心思吧。每年冬天，上呼吸道疾病多起来的时候，诊所门口都会支起几个药炉，熬好的中药一袋袋挂在墙上，看病的人走时随手提一袋回去清痰利咽，润肺止咳。私下里我认为中医，宗教信仰佛教、道教都是可以的，基督教或者天主教是西方人的信仰，西医可能更好。牟师信西方的教，却是个中医，岂不怪哉！

      我进诊所时，柜台前只有两个人，看样子不是因为看病才来，而是买药。疫情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全民备药，药店里重点药品基本脱销，这两个大妈可能是到牟师诊所来碰运气。看看她们手机各拿一盒感冒冲剂，但是还想再要其他药，牟师穿着他的半旧白大褂，戴着白帽，耐心地给她们解释，讲政策讲药理，说不用再买别的药。两位大妈讪讪地离开。想到放学路上在东亚那边买酒精，店员动员我买了抗病毒口服液，推荐了什么片，什么冲剂，什么膏，什么清嗓子的，什么职业病必备的，杂七杂八，最后支付一百四十六大洋。这个牟师，放着钱不挣，放着机会不抓，竟然阻止人买药，怪人。

      我说了我的症状，牟师立即说，那就是肋间炎症，没事，服用尼美舒利分散片。给我拿了火柴盒大的一板药，铝塑包装，棕色，六粒，片剂，两颗绿豆大小。记得孩子小时发烧，服用的是尼美舒利颗粒。我心下暗喜，没有准备退烧药，多要一份是不是可以备用退烧呢？牟师说，可以退烧，备用没有必要，不要跟风。肋骨缝疼痛，吃这个药要是不疼了，就可以停用。手机扫码支付三块钱的药钱，显示收款人“悬壶济世”。

      晚上吃了一片牟师开的药，第二天果然不疼了（也可能是前面服用的草乌甲素彻底发挥作用了），等下午再吃一片，按照医生的叮嘱停药。多余的四粒药收起来，疫情时代，也许有用，但愿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