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村，留不下的城
文|乔姝
《01》
2006年8月的最后一天，我坐上了前往省城的客车。
母亲以为只是送我去求学，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归期。
是啊！
我只是假装做她的乖乖女，我只是假装去求学，我只是假装我会回家陪她终老。
假装的承诺怎么会实现？这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假装睡觉的人一样。她从未看透我的真心，又怎会知道我会如何走下一步。
我心里藏着全世界等待着去征服，而她总想征服我。于是，我们爆发了一次次战争。
她说：
——你是个老实的孩子，在外面会吃亏、会被人骗。
——你看我和你爸爸年轻时还不是有多大的野心，结果四处碰壁。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是你真的太善良、太诚实，现在这个社会在外面你吃不开。
我不要听，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语。明明想让我陪在你们身边，却用爱的名义来对我进行一场道德绑架。我觉得他们在我眼中俨然失去了为人父母的伟大。
即使一个人，我也坚定不移的选择留在省城。我想逃离，逃离家，逃离那些熟悉的朋友、亲人和一切。只有这座陌生的城市才让我感觉到友善的气息。
我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证明：你们错了，我才是对的。
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学校里，我好歹也算个小人物。原来，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幻想。在现实的霓虹灯中，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来自小县城的我，根本都不知道大学有些什么专业，依靠着别人来帮我选择青春的第一站，结果不言而喻。
没人告诉我大学是什么样的学校，现在我该何去何从，未来我又该如何面对。出来混迟早都要还，无知亦是这样，总有那么一天我要为自己的未知买单。
毕业后，我从不知道大学专业到不知道社会分工，不明白为什么专业才能创造价值。依旧懵懂的我却自以为是的勇闯着自己的天涯。
记得有一次，我实在付不出房租，就开口跟家里要钱。
我倔强着说到：妈，借我2000块吧！我要用，回头我还你。
母亲问到：你要干嘛？
我要租房子，你借我行吗？我会还你。我压制住自己的火气尽量不让自己爆发。
不借。电话那头母亲刚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哭了整整一夜。
我记得，母亲把我送进大学离开后的第一个晚上，我也是哭着睡着。
她不肯借钱给我的那一晚也是眼泪伴随着我入睡。
眼泪有多苦，我对父母的恨就有对深。我暗自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个样来，不然还真对不起我那势力的爸妈。
我找了份商场卖鞋子的工作，因为那是上岗最快，赚钱最快的工作。服务行业对应聘者的要求大部分都不高，学历要求不高、长相要求不高、语言要求不高、专业要求不高。
可是，也不能小看了这样一份工作。有些人做多少年还是一个服务员，有些人就不一样。后来，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专业才会创造价值，人生中的任何经历都会在你的生命中为你的成长留下不可磨灭的功绩。
有时，看似残酷的背后确是父母顶着各方压力为你换来的试炼机会。路，他们可以给你指，但终究要你要自己走。
《02》
2018年1月20日，我带小宇宝回到了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可惜时过境迁，我小时候住过的那几间小瓦房已经被洱海水淹没，小时候走过的路也已经找不到在哪里？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住过的房子，房子里有我和妹妹的窃窃私语，有我们共同埋藏的小秘密和我们逝去的童年。
那个年代，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没有公路。只有我们和我们家的鱼塘还有三间小瓦房。
房前我特意种了几簇小菊花，打开窗户就看到山那头升起的日头，太阳一冒头阳光总是第一时间撒满我们家的鱼塘，金光灿灿，阳光和煦的日子里鱼塘埂就是我们的跑道和游乐场；半夜起来可以看见数不清的星星，还有洱海月是伴我长大的一面镜子~
我想我的童年就伴着时代的发展被深深埋藏到了海水中，再也找不回。
即使这样，我依旧带小宇宝来到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在开发商开发的湿地公园里玩耍，他站在水边一边听我吧嗒吧嗒不停的讲故事。一边往水中丢石头，看着他稚嫩的笑脸，我们一起玩起了丢石头的游戏。
也许，这一刻一起打水漂丢石头是对我童年最好的回忆和祭奠。
我以为，沧海桑田的变化会让我忘记那曾经的一切。可是，当我们站在水边，即使放眼望去全是水依旧无法掩饰我内心激动的情绪。曾经那几间小房子仿佛就在眼前，那个奔跑的小女孩近在眼前。
童年，就是那段你再也回不去却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快乐时光。
《03》
18岁以前我无条件的爱着我的父母；18岁到22岁，我对他们对我的爱和我对他们的敬仰产生了深深的怀疑；22岁到27岁，我一度和父母水火不容，我们见面不是在争吵就是在冷战。母亲因此给我起了个外号：藏獒~
我是从什么时候跟他们和解？什么时候开始理解他们的呢？
小宇宝的到来，让我们都有了新的成长。我开始理解他们，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想让我一个人留在省城，理解母亲为什么在我工资才有2500元一个月的时候非要让我给她买一条7000多的金项链，理解为什么她不给我借那租房子的2000元。
都是因为爱。我们表达的方式是如此不同，后来我知道她没给我借钱的那晚上，她和父亲整整半个月没睡好觉。我前脚给她买了金项链，后脚父亲就偷偷又给我零花钱。我一个人留在这座孤单的城市她们不允许，可是多了位让他们放心的梦先生在身旁，不论天涯海角他们都放我去闯荡。
原来，这一切都是爱的名义。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眼见也未必就是事实所有的真相。我们都需要用心去体会，用心去倾听。
最真实的声音，往往都在怒吼之后、摔门而去的下一秒。请给彼此都多一点了解的机会和时间。
《04》
目前为止，我住过很多房子。居住过好几个村庄和城市，你若问我最喜欢哪座城，我会告诉你大理。
我最喜欢洱海边那海水拍打沙滩的海浪声；我最喜欢早晨大理海东山头升起的那轮太阳；我最喜欢春天杨柳依依随风飘落的柳絮；我最喜欢静谧的夜里划过星空的流星，还有落在海面上那波光粼粼的满月……那都是我独家的记忆，充满乐趣的年岁。
我原以为我不喜欢昆明是因为我在这座城市没有安身立命的居所，到后来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家不管安在哪里都缺失了我的童年，都少了我的父母和伙伴。
原来，有我童年和父母的那个地方早已把我的根种下。只是，年少轻狂总想着往外飞，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原来，不管我在这里置办多好的房子，这座城我注定留不下。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回到我童年的梦中，回到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可是，为了理想和给父母一个有尊严的老年生活。我依旧选择留在这座能让我熠熠生辉的城市，这里有一群可爱的伙伴和竞争对手。
我想我暂时还回不去那个村，漂泊在外使我成长为更加坚毅卓绝的自己，而我的一切动力都来自于我的根脉。
回不去的村给我力量，留不下的城给我成长。你们都让我的生活变得不一样，愿天涯每个角落的赤子都有这样两座不一样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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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乔姝，永远怀揣着一颗童心的美少女战士。愿用文字与你一同尝遍人生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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