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和四婶
文/小小盘子
四叔和四婶并不是我亲情意义上的四叔和四婶,因为他们和我根本就没有亲戚血缘关系,他们只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居而已。
因为是邻居,往来比较密切,四叔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时间一长,我便习惯了称呼他们夫妻俩四叔、四婶。
01 四婶和母亲的姐妹情
在我的记忆中,四婶和母亲走得很近,关系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碰上下雨天,两个人就在家里做针线活,或者磨豆腐。有时候是在我家,有时候是在四婶家。一边忙活着,一边开心地拉着家常。
碰上晴天,两个人就相约一起出去地里干活。不过很新奇的是,母亲害怕蛇,而四婶则害怕小虫子。所以经常会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母亲在四婶家的地里帮四婶割芋叶,而四婶则在我们家的田里给我们家的禾苗施化肥。
待到日落西山,两个人在晚霞中有说有笑地走回家,高兴起来还会唱上几句山歌,歌声嘹亮,在那幽深的山谷里,久久回荡着……
02 四婶和母亲定亲家
母亲生下我们姐妹两个,而四婶家有两个儿子。我和四婶的大儿子小雷年龄相仿,妹妹和四婶的小儿子小庭年龄相仿。
四婶经常开玩笑地对母亲说:“要不你给我一个女儿,我给你一个儿子,这样我们就都儿女双全了!”
母亲是个特别实诚,特别朴实的人。她一听四婶的话,马上摆手:“哎呀,不行不行,你的还是你的,我的还是我的!”
每每这时,看到母亲那紧张的小表情,四婶总是会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她时不时喜欢逗逗母亲,喜欢看她那着急的可爱模样。
四婶笑到快要岔气,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她搂着母亲的肩膀,凑到母亲耳朵边说:“既然你不愿意换,那就定娃娃亲呗,以后不管他们是哪两个成了家,我们不就是亲上加亲,成了亲家了吗?”
母亲脸上紧张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由阴转晴,呢喃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03 两家娃儿感情深
说起两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的。白天大人们出门去干活了,我们四个和村里的另外一些小伙伴们一起打打杀杀,玩木抢,玩弹弓,滚铁环,玩过家家,跳草垛,掏鸟窝……反正农家孩子该玩的我们都玩过了。
有时候我们姐妹俩被别的小伙伴们欺负了,哥俩儿就挺身而出,与他们较量一番。
晚上吃完晚饭,我们各自在自家门前的石板上洗澡。我和妹妹泡在一个大木盆里,小雷和小庭泡在另外一个大木盆里。四个人光着屁股一边洗还一边说说笑笑。那个时候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害臊(羞羞)。
04 四叔和四婶的爱情
四婶和母亲的感情极好,却是经常和四叔吵架,而且是吵的比较厉害的那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吵一次,家里“叮铃哐啷”地时常响起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
每次吵架,四叔就外出喝闷酒,四婶则跑来我们家来跟母亲哭诉。
有一次,四叔摔门而去之后,四婶忍无可忍,把四叔所有的衣服全部扔进茅厕里去。任谁也阻拦不了。还扬言说不想活了,干脆喝农药死了算了。母亲也当她过过嘴瘾算了,她不会真的那么想不开的。
傍晚时分,四叔有点微醉地回到家里,问小儿子小庭:“你妈呢?”小庭指了指房间,说:“我妈说,她不想活了,她要喝农药。”这时四叔也闻到了农药刺鼻的味道,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飞奔进入房间,来到床前。看到一个农药瓶子倒在床下,刺鼻的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四婶则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却直直地看着同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咚”的一声,四叔一下子就瘫跪在床前,一边用手摇着四婶,一边嚎啕大哭:“你这婆娘,你怎么这么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改就是了,你就这样走了,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呀……”
四婶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四叔,用微弱的声音对着正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四叔说:“你哭什么?老娘还没死呢!”
四叔被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拉着四婶去医院。四婶说什么也不肯去,就只是扔下一句话:“我不去医院,死了算了,我死了就没人跟你吵架了,你不就开心了吗?”四婶这么说,四叔哭的更伤心了。我还从来没看见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个熊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四婶根本就没有喝下农药。她只是把农药瓶子打开,把药水撒在床底下而已。为的就是吓一吓四叔。可怜我的四叔,愣是一个晚上没有合眼。每过几分钟,就会用手在四婶的鼻子边上试探,生怕四婶会随时断了气。
四叔的衣服,后来也是小五叔帮他把衣服从茅厕里捞出来,用水冲了又冲,洗了又洗,一遍又一遍。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看到四叔四婶再吵架。两个人倒是越来越恩爱,日子过得很太平。而且照着四婶那个性格,不但日子太平了,而且生活还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05 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94年的那场洪涝灾害中,我的父母会因意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姐妹俩一下子就变成了孤儿。
父母走的那一天,四婶把我搂在怀里,哭了很久。那一年,我9岁,妹妹才6岁。四叔四婶会经常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吃饭,有时候,晚上我甚至还会跟四婶在同一个床上睡觉,搂着她的脖子,就像搂着妈妈的脖子一样……
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父母年轻的模样,也记得四叔四婶对我们的恩情。他们虽然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