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看着桌上这明艳的绿,心想此时这句诗应该最最为应景吧。连续一个月的阴雨,梅花早落,花坛上的苔痕渐显,细细密密的苔花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苔藓,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安静的植物了,不争不抢,不论是在低矮处静默,还是在枝干间斑驳。都无需他人注视,只在自己的世界盎然生长。
最开始读到关于苔藓的诗句是刘禹锡的《陋室铭》"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那时年纪小,仅能体会诗句的字面意思。却读不出诗人历尽坎坷,依然一身傲骨的豪情。
唐贞元十九年,“永贞革新”失败后。刘禹锡被贬到安徽和州做通判,当时和州知县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对他百般刁难,半年内,让他搬了三次家,搬到第三次时,房子小到只有一房一桌一椅,屋外的空地里,苔藓丛生,正在一步一步蔓延至台阶。他积压的愤怒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终于在门槛处,眼望苔痕,写成千古名篇——陋室铭。
不仅仅是刘禹锡,苔痕藓迹,应该说是中国诗人盎然诗情中最重要的意象之一,它是深红的夕阳下一片老绿的衬景,苍凉古道上一段殷殷的别情,断垣残阶上一缕悲凄的思念,古屋茅葺上一迭厚重的时间……
夕阳欲下少行人,绿遍苔茵路不分。
修竹万竿松影乱,山风吹作满窗云。
苔藓在南方山间地头很是常见,但因为它既不是木材,生得也不艳丽,常常是被忽略的存在,记忆中看到过的最美丽的青苔是在万阳山,九月上山,漫山赤褐,我与李组新老师,彪哥,刘靖等几人一起爬上山顶,途中就见到那成片成片的翠绿,像是斑斓的藏宝图,被震撼的我赶紧站在它们之间,要刘靖按下了快门。
大部分地方,苔藓都是被忽略的存在,只有傣族人将他们作为一种食物,每年春季,他们采下水生的青苔,拉开剁碎,放入水中搅拌成浓汁。再将它晒干封存,等到贵客来时,一份培青苔,定能让你吃出不一样的味道。
苔藓虽小,生命却极其顽强,古代人造景,会在假山背阴处或篱笆处洒上米汤,不出半月,就会有苔藓长成,绿茵成景,它们还常出现瓦缝处,墙头,石阶等等,只要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它们都会一次又一次延展出无限的生命力!
而顽强的生命力。不仅仅是苔藓的特性,更是中国人的特性。到如今,中国人已经分布在161个国家,除个别的内陆国家和偏远的岛屿地区之外,环球皆有炎黄子孙的踪迹。先祖们一次又一次远涉重洋,做零工,佣人,或是做着本钱很少的生意,用极坚韧的生命力在一个个陌生的地方站稳了脚跟,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机会,他们就有可能大放异彩,成为一个行业里的佼佼者,这样的韧劲,和青苔多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