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沐子共度的芳华年代
在科技学院培训的间隙,校园里偶遇了小沐子,两个中年女教师,凑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回忆起我们的芳华时代。
那时候,我们俩二十出头的年纪,同时在一个偏僻的乡村小学里教毕业班,小沐子教语文,我教数学,工作上我们是搭档,生活上我们是合伙人,像提水、洗菜、刷锅这样的粗活归我做,掌厨烙油馍的总是她。她的嘴巴很甜,见人格外亲热,因她岁数比我小点儿,便总是姐长姐短地叫我。
小沐子偏瘦,弱不禁风的,肤色有些黑,短发,双眼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黑亮黑亮,说起话来,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美得摄人心魄,就连我这个女孩子也经常会被她美丽的眼睛打动,久久凝视。
小沐子厨艺精湛,炒得一手好菜,促使我们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体重也噌噌噌地猛长。羡慕感恩的同时,我们常常调侃她将来必是贤妻良母,娶了她的人一定是有福气的。每当此时,小沐子就温柔地笑着,水汪汪的双眸里溢满了深情。
认识小沐子的时候,她正在热恋,爱的滋润使她满眼满脸绽着明媚的光,整天神采风扬,快活得像只鸟儿一样。后来,她被感情所困,神情黯淡无光,我亲眼见证了他们的分分合合。那一年,她和相恋的男友因种种原因分了手,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她。那一晚,小沐子喝了许多酒,流了好多泪,我们陪伴她好久,却始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安慰她,夜深了,小沐子擦干眼泪笑着说没事儿,把我们赶回了各自的房间,住在她隔壁房间的我,甚是担心,夜半时分,狂风怒号,可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酒瓶碎地的声音,小沐子哭泣的声音,我披衣而起,使尽捶打她的房门,她貌似很清醒,在里面回话:“我只是很难过,但绝不会想不开,你睡吧,我哭哭就好了。”
那一夜,她喝醉了酒,哭哭唱唱,唱唱哭哭,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我的眼睛涩得睁不开,她又睡了一天,不吃不喝,我强撑着守教室一天。
她一天天消瘦,沉默。
渐渐地,她把更多的精力和感情给了孩子们,每天累得精疲力尽,落泪的次数也慢慢减少。再后来,笑容可掬,古灵精怪又成了她的表情包。
我们朝夕相伴,每天除了培养学生,完成教学任务,就是打打闹闹,抬抬小杠,日子充实而快乐。
04年9月9日晚,秋风乍起,迅速降温,门外萧萧杨叶送寒声,屋内的我俩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关好门窗,把炉子里的蜂窝煤续好,就同床而眠互相取暖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小沐子起床去厕所,拉开门出去了,我也坐起来,穿外套,一只袖子刚穿好,另一只手就抬不起来了,然后全身无力倒下,再努力都坐不起来,当时我的意识很清醒,心却很惶恐,我是得什么疾病了吗?是要死了吗?亦或是被人点了穴道了?怎么会一下子没劲儿了呢?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眼角一热,有泪滚下。
不一会儿,我模模糊糊听到了护校大婶儿说话的声音,我们屋的门窗被打开的声音,大婶儿帮我穿好衣服,搀扶我出去。然后,我闭着眼,软软地躺下。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感觉很晕,眼前全是星光,几次三番尝试之后,慢慢地我看清了,天蓝蓝的,我俩在操场上并排躺着呼吸新鲜空气,原来,小沐子打开房门后就倒在门口了,护校的王婶儿开校门时发现了倒地不起的她,就把我俩给救了出来。
王婶儿喊来了村医,村医说我俩是煤气中毒,所幸住的是平房,封闭性不是太好,再加上睡得晚,被发现的早,问题不是太大,给我们喝了貌似葡萄糖似的液体,让我们在空旷的操场上吸天然的氧气。
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生死的滋味,也是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教师节,我俩早餐未吃,仅仅喝了一些水,还在清醒之后,拖着软软的身子骨儿替换着去班里看护学生,那一届的学生也特别给力,毕业考的时候综合成绩在全镇名列前茅。
那一年,小沐子卧床已久的母亲撒手而去,我们单位一行人去吊孝,她和我们一个个拥抱,然后嚎啕大哭,我们特别心疼她,陪着她哭,把娇小的她搂在怀里抚慰,心情特别忧伤。
一年之后,我俩各奔东西,她邂逅了如意郎君小赵同志,嫁到另一个镇。我调到另一所学校,我俩很少再见面。
多年以后再相逢,如今的她,发福了不少,一袭长裙,脚蹬高跟鞋,工作上越发能干,成了名副其实的全科老师,语文数学英语科学,每科都能教,且教得顶呱呱;生活上育有一儿一女,她口中的小赵已成功高升为老赵,且对她百般疼爱,两人举案齐眉,人生赢家非她莫属了!
谨以此篇,记录我们一起共度的岁月,致敬我们的芳华,愿每个善良的人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